陆三发出一声惨叫:“娘!你快来……这小贱人疯了!”
陆北依无视他的号丧,一瘸一拐地走出牛棚,脸色蜡黄消瘦,眼神阴沉,手里拎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砍柴刀,一步步朝着院子中间走去。
“天杀的小贱人!居然敢打你三叔,胆子肥了?看老娘不撕了你!”
刘香花一看最疼爱的小儿子被踹得爬都爬不起来,当即跳了起来,冲上前就要扇陆北依的脸,后者直接把砍柴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想死你就动手。”
“你,你……”
“老天爷啊!乡亲们都来看看这个不孝子孙啊,她居然拿刀对着我这个亲阿奶,我不活了……”
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刘香花的德行,这么多年早就被她给哭烦了,这会儿见着老戏码权当乐子看,不过看热闹的人多了,总有那么几个跟人不一样。
“我说北丫头,这刘氏可是你亲阿奶啊,你怎么能对她动刀呢?快放下放下!”
“就是啊,婶子知道你对这亲事不满意,可你阿奶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早点嫁出去也多享两年清福不是?”
陆北依淡淡撩起眼皮,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妇人,语气嘲讽道:“婶子这么觉得?那你可以自己嫁给刘老四。”
四周鸦雀无声,没人敢搭话。
陆北依的目光掠过院子外围着的那一圈人,落在刘老四那张猥琐的老脸上,不禁脊骨生寒。
说是迎亲,其实就是刘老四穿了一身红色的旧袍子,身后跟着四个膀大腰圆的高大汉子,一人腰上扎一条红布,连个牛车都没拉。
“行了!老子是来娶媳妇的,不是来看你们一帮女人哭爹喊娘的,时候差不多了,把人带走,老子还等着入洞房呢!”
刘老四挥了挥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几个打手模样的汉子立马凶相毕现,撸起袖子就朝女子冲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女子眼神一寒,直接把手里的砍柴刀掷了出去,好险没砍在一个大汉的脚背上,顿时在场之人谁也不敢动了。
“陆北依!你这天杀的小贱人到底要干什么!快把刀放下,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寻了这么好的亲事,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阿奶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自古以来这婚嫁之事讲究的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身为我阿奶,背着我娘私自收了刘家十两银子,准备捆了我直接送给刘家,别说媒妁之言,恐怕连庚帖都没换过吧?您老管这叫亲事?”
陆北依说得慢,一字一句清晰入耳,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过哑口无言的刘香花,落在院门外隐在人群中的那一道高大的身影上。
“里正叔说呢?五年前我爹为护全村人而死,我娘整日以泪洗面,我大哥天生体弱多病,家里只有我算个全乎人。那时,里正叔和族中的几位族老特地来家里对我娘说,从今往后陆家村所有村民,陆氏族人,会代替我爹照顾我们母子三人……”
“可今日的陆氏族人,要亲手把我卖给一个外村人吗?”
女子的声声质问,就像两个大耳瓜子一样,狠狠呼在所有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