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崇光被齐逸峥取笑了一番之后,辩无可辩,只能咳嗽一声,掩饰住狼狈和尴尬。
他静了一下,才看着齐逸峥道:“之前儿臣遇刺后,曾经让人给父皇传讯。当时那些刺客,有几个逃走了,无莫虽派人去追查,但一直杳无音信。父皇,你可查到什么了?”
见他转入正题,齐逸峥也就没再调侃,只是沉声道:“凡事只要做了,就不能毫无痕迹,何况贵州朕并非毫无耳目。你当日一番分析,也是十分有道理的。事发后,朕让贵州的人四处打探,已然获得回信,此事乃是东平王妃派人做下的。”
他叹一口气,接着道:“可惜的是,消息虽然探出来了,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齐崇光一听立刻皱着眉,十分不满的道:“没有证据?父皇打算将这事儿轻飘飘揭过去吗?”
齐逸峥冷然道:“当然不会,在朕心目中,蕾儿跟你的地位是一样的。虽然他们的目标是蕾儿,但朕岂会放过?东平王一脉,之前倒还算安分,最近几十年来,却是大不如前,蠢蠢欲动十分可恶。”
齐崇光无比震惊:“父皇的意思是,他们竟还有谋权篡位之心?这未免也忒大胆了。”
齐逸峥眸中尽是淡漠之色,冷笑道:“有天大的利益在前面呢,谁能抵挡呢?既然他们想拿鸡蛋碰石头,朕自是不会阻拦的,且看着他们作妖。”
齐崇光看着他,平息了一下心情,问道:“父皇打算怎么做呢?”
齐逸峥缓缓道:“他们现在只是起了念头,并没有露出狐狸尾巴,倒是不好贸然先动手,免得惹来闲话。朕会派心腹到贵州附近的州县布防,一旦他们起势,自然就能从容应对了。”
他自然是有这个底气的。
太上皇在位时,一直都勤政爱民,从未懈怠,更没有半点骄奢淫逸之气。
等到他继位之后,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巩固君权,大燕的局势算得上极其不错了。
尤其他以军功名显,深知兵权的重要性。除了几处封地之外,大燕其他地方的兵权,如今皆是由他的心腹掌控。
毫不夸张的说,若一朝风云起,他很快就能做出应对,赢得最终的胜利。
齐崇光沉吟道:“儿臣倒是有个愚见,父皇姑且一听。”
见齐逸峥点头,他这才道:“东平王一脉,之前子嗣艰难,这才能一直紧握权利没有分散。到了如今,光东平王妃嫡出的儿子,就有四个之多。虽然世子人选已经定了,是东平王的嫡长子,但其他儿子定然是不服气的。且一直以来,东平王妃都最钟爱幼子,自然是愿意扶持幼子上位的。这样,派人多挑拨一下,让他们窝里斗,等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父皇可下旨,命东平王推行施恩令,将贵州的封地瓜分了。如此一来,一场战事,只怕就能消弭于无形,百姓也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了。”
齐逸峥听了这番话,诧异了一瞬,舒展了脸色道:“这法子迂回了些,但并非不可行。”
他看着齐崇光,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出去一段时间,不但增加了见识,还真真切切有了以百姓为先之念。这番领悟,比什么都重要,不错。”
齐崇光甚少被他称赞,兴奋了一瞬,连忙道:“儿臣能有这番感悟,多亏了李妹妹。”
他露出追忆的神色,旋即道:“李妹妹带儿臣去西湾村,让儿臣亲自下地下田,经历了在太阳底下暴晒,流汗出力气,对百姓疾苦感同身受。此一生,儿臣都不会忘记这段经历,会时刻拿来警醒、鞭策自己。”
齐逸峥微笑道:“蕾儿是佳禾之女,自然是样样出色,堪为太子妃的。”
齐崇光连忙又说了蕾儿不少好话,最后迟疑了一瞬。
蕾儿身体有瑕疵一事,他反复思量过,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齐逸峥。
若是直接说了,齐逸峥不可能毫无芥蒂。
但若是不说,未必瞒得过去。
然而,齐逸峥果然是知情的。
在他停止夸赞之后,齐逸峥叹气道:“蕾儿有多好,朕是知道的,你也不必多说了。只是如今,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她中了那一箭,子嗣艰难,你仍旧愿意娶她当正室吗?”
齐崇光听他果然深知内情,也不能矢口否认,只是坚决的道:“那当然,李妹妹是儿臣的挚爱,且身体有瑕只是一家之言罢了。如今回了京城,多探访名医,调理一番,自然是能好的。”
他跪了下来,转而道:“李妹妹受伤,全是儿臣连累的。对于她,儿臣心底只有怜惜、爱慕、珍惜。父皇,你不也一直中意她当太子妃吗?不如你尽量下旨确认此事,如此,儿臣与李妹妹才能心安。何况,这么一来,能让李妹妹心情舒畅,身体也就越发好得快了。”
齐逸峥微微皱眉道:“朕的确属意她当太子妃,但如今形势起了变化,不能不考虑周全一些。”
他盯着齐崇光,目光中带着锐利之色,一字字的道:“蕾儿样样都是极好的,如果……朕是说如果,毕竟凡事都有万一,将来她真的不能生下子嗣,那该如何是好?佳禾一直都说,蕾儿当不了贤妇,这话朕不能视若罔闻,你也不能当做耳边风。你若非要娶她,就得好好待她,绝不许亲近旁的女人。一生一世只守着她一个,且她未必能生育,这样难道你也愿意吗?”
齐崇光想也不想,便道:“父皇放心,儿臣在五年前就跟她承诺,只以她为念,如今自然是不改初心的。至于子嗣,若是能有,是上天赐予的福气。若是不能有,儿臣从兄弟所出的子嗣中,挑选聪明伶俐的好好栽培,也是一样的。”
他看着齐逸峥,赔笑道:“算起来,即便过继,也都是父皇的孙子,父皇不该介怀才是。”
齐逸峥听了,看着他迟疑未答。
因为佳禾的缘故,他十分喜欢蕾儿,也看重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