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笑眯眯的抬头看向贾母,格外有礼的道:“是,老太太您说的是。”
一回头,冷不丁的怒喷道:“贾政!你以为当了官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不把你亲大哥放在眼里了?你个混账东西!罔顾礼法、不敬兄长!你你你……”说到这里,贾赦顿了顿,接下来该是啥来着?当下,他赶忙拿眼去瞧上座的贾母,示意她可以接着往下骂了。
还骂个屁啊!!
贾母这会儿是真的被气到了,胸口不停的翻腾着,一股子邪火是怎么压也压不住,只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打死这个孽子算了。偏生,她太清楚贾政的官职是怎么来的了,非但是国公爷临终上折子讨来的,且守孝又耽搁了三年,好不容易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要是贾赦真不管不顾的闹起来,丢脸的是荣国府,吃亏的是贾政!
顺着半天气,贾母咬牙道:“你立马走,回你的东院去!”
贾赦一脸关切的看着贾母道:“老太太您别和二弟计较了,那气煞人的混账,我替您教训他去!”
说罢,贾赦转身就揪住贾政的后颈领子,提了一下感觉太费力,索性抬腿就在贾政屁股蛋子上踹了一脚,强行将人拖了出去,待出了门口才丢手,只冷声道:“你再惹老太太生气,看我不请家法!别以为老太爷去了就没人治得了你!”
撂下这句话,贾赦立马脚底抹油麻溜儿的闪人了。左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要是打定主意想要收拾贾政,那小子能躲到哪里去?
然而,这一回不等贾赦故意找茬,当天夜里,他的东院就被人给抄了。
上辈子没将红楼梦看全乎,可贾赦还是知晓里头有半夜抄家这么一出,抄的居然还是未出阁姑娘家的闺房。那会儿,贾赦只当乐子听了,等轮到他自己身上时,却险些没将鼻子给气歪了。
赖大管家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好声好气的劝着贾赦自个儿将那十万两银票掏出来,他也就没必要再进去搜了。尽管这话说的客气,言下之意却是,要是不掏那就只能进来搜了。
贾赦也笑了,笑得满脸寒霜。
“替我转告给贾政,别以为自个儿干净得很,敢跟他大哥我蹬鼻子上脸,就不怕被撸了官职?左右本老爷我只有爵位,我还不稀罕了。来啊!谁怕谁!今个儿敢搜我的东院,明个儿我就叫他官职不保!”
尽管赖大再三解释这是贾母的命令,贾赦却完全不在乎。
食物链懂不懂?
贾政要脸,他可不要!既然贾母能折腾他,他自然能搞死贾政。有种正面上啊!!
闹了大半夜,赖大最终无功而返。这银子能不能要回来还在其次,万一真将赦大老爷逼急了,鬼知道他能干出甚么荒唐事儿了。
待赖大叫他婆娘去回了话,贾母自是又气了一场。偏贾赦还真就捏住了贾母的软肋,叫她轻易动弹不得。
还不等贾母想出好法子来收拾这个忤逆的长子,贾赦又折腾上了。
次日大清早的,贾赦直接堵在了门口,看到贾政过来了,当下就高声嚎了起来。
“混账东西!我咋就摊上你这么个弟弟!老太爷都走了多少年,你还死皮赖脸的住在袭爵人的正院里。老太太体恤你,生怕累着你,不让你搬家……我就想不明白了,工部员外郎是有多累啊!!”
在贾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在宁荣街来往的路人侧目下,贾赦哭得一声高过一声,其声音之凄厉,语调之悲伤,真当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老太太这么说你就当真了?!”
贾赦真的很想送贾政一句话: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他娘的咋不上天呢?!
越想越生气,贾赦索性捂着脸哀嚎道:“贾政!你这是逼着老太太跟你一道儿罔顾礼法,你这是陷她于不义啊!老太太疼惜你,你更该知晓自己的身份,结果呢?你不孝!你大不孝!老太爷临终前是怎么说的?叫你孝顺老太太,敬重我这个当兄长的。结果你当了官就不认人了,敢和你大哥我蹬鼻子上脸!工部员外郎了不起!工部员外郎逼死人啊!!”
“别想狡辩!!!”
眼瞅着贾政要开口辩解,贾赦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叱道:“你忘了你上个月刚撒出去十万两银子?还说甚么上峰看重你,你不忍辜负于他。那我呢?我呢!!我是你哥,你亲大哥!只准你大手大脚的花公中的银子,就不准我用分毫?不过就是从公中支了几个钱,你就不甘心成那般,还跑去找母亲告状!我问你,这个家、这偌大的荣国府,到底谁当家?!”
“好啊好啊!贾政你最能耐,谁叫你是官儿呢?”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贾赦仿佛整个人都老了,垂着头一副悲愤欲绝的模样:“罢了,索性咱们去工部当着你上峰同僚的面掰扯个清楚明白,这个家你大哥我说了到底算不算!要是工部也没法断了这事儿,我就去登闻鼓告御状,叫圣人来决断!!!”
噗通一声,贾政双膝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贾赦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哭够了嚎够了,盘算着他今个儿说的话也该传出去了,这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装作一副悲伤过度的模样,抹着眼泪叹息道:“走罢,索性不去工部了,咱们直接去宫里,找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