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想作一次短暂的停留,可是,火霜的话让她抓狂,她不愿让人瞧出,她爱梁宗卿,尤其听到梁宗卿为了妻子下厨做饭弄伤自己,她一听到就想大喊,想冲到他的面前:你连自己的妻子也辩不出么?
她算他的妻子吗?
对她来说,那像一个梦。
可对梁宗卿来说,他娶的人是沐九娘而不是她。
夜白成婚,在鲤鱼镇大摆宴席。白真大师当主婚人的消息传出,吸引了不少附近镇子有头有脸的人——举人、乡绅、老爷们前往道贺。
凤九因上次未能参加夜龙的婚礼一直深觉遗憾,这次乘着马车去鲤鱼镇。待到镇上时正赶上夜宅开酒席,被邀到女贵宾的席位上,夜幼光忙前忙后地招呼着女贵宾。
镇上的女宾多是寻常的书香门第、小户人家,也只在外头听人说过“女神谋”三字,今儿一听到,更是个个吓得都不敢靠近。
这让凤九反倒落了清闲,索性拿了一本书当成闲书读起来。
她一看书,吃酒席的太太姑娘们都不敢大声说话。
凤九与金轮两人单独坐了一桌,不是她们要求的,着实是其他吃香的女客,宁可“挂角”也不敢坐过来。
女客又是好奇又是敬畏,不吃饭,就等着凤九揭开面纱看真容,待凤九一摘面纱用饭,一个个惊得忘了吃,山野人家,难得吃一顿肉,可这会子却是连肉也不愿吃了,看着凤九吃饭就觉得很美,美到像是一幅画。
凤九吃了几筷子,搁下碗筷:“我吃好了,金轮,如果喜欢多吃些。”
金轮摇头。
凤九重新挂上面纱,继续看书。
太太姑娘们这才回过神,开始吃她们的酒宴,因为凤九与金轮坐的那桌只吃了几口,于是夜大娘又安排了其他女客坐过来。
凤九又坐了半刻钟,在所有人都还用宴时,起身与夜幼光告辞,她打量了夜幼光一下,轻声道:“夜姑娘,年过十九红鸾方动,在这之前切莫议亲订亲,一旦议亲订亲也修不成正果。”
夜大娘正站在旁边,早闻神谋族的人能掐会算,就是半个活神仙,忙道:“女神谋此话当真?”
金轮道:“这位大娘,难道我家公主所言是真的?夜姑娘牢记于心就好,还劳大娘告诉她的兄嫂,也免误了良缘。”
凤九朗声吟道:“良缘命中有,未到莫强求。莫羡他人嫁得早,他人羡你嫁得好。”
次日,夜大娘将凤九说的话告诉了夜曜。
白真大师微微含笑,“东篱,听女神谋的叮嘱,她的面相占卜之术,便是老讷也不及。幼光的亲事,就由你们夫妇做主,未到十九前,就先不要议亲。”
夜曜应声“是”。
白果儿今儿一早就给白真大师敬了茶,又与夜氏族里的长辈敬了茶,明儿是三朝回门,白果儿没有娘家,就得回夜家庄拜祭先祖,把她的名讳记入族谱,从此她就是夜曜的妻子。
白真将夜曜唤到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封“荐信”,“这是女神谋留给你的,你可手持此信,前去诸葛韫军中投军,只眼下你尚在新婚,且等年节之后再去。不过,眼下女神谋要办件大事,你可以主动请缨……”
他低声地与夜曜说了计划。
计划是丰满的,实施是骨感的。
夜曜愣怔良久:凤九凭什么要对未名宗出手?她以为自己是谁?未名宗的人能听她的?一连串的疑惑之后,他问道:“叔公,女神谋她真是异想天开。”
他不信,不信未名宗上下会听她的使唤。
白真勾唇笑道:“若她做到了,你当如何?”
“我对她心服口服。”
未名宗的弟子三教九流者有之,奇门歪道者有之,有白道的官、有黑道的匪,要收服他们可不容易,当年溶月有他相助,更重要的是溶月出手阔绰,她舍得花钱,且用人不疑,给予了他们信任,就会有人竭力去办差。
但现在局势不同,与几年前,当年绝大部分弟子衣不蔽体,食不裹腹,而今谁没有攒下些银钱,谁还差那穿衣吃饭的钱,要收服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白真道:“当年,我要你拜沈容为主子,你早前也不服,事实如何?”
夜曜不语。
那是很久以前的,久得像是前世发生的故事。
若非白真提起,他几乎自己曾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