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实在太忠厚了。”宁先生看着宁舅爷:“你要晓得,虚虚实实,还有,若对方说一件很过分的事儿,你比他还要过分,那他就会收起那些过分的念头。”
“是,爹爹说得是,只是我,我学不来这些。”宁舅爷的脸都红了,宁先生看着宁舅爷这样,不由叹口气,当初为的忠厚选了这个人做嗣子,但是现在瞧来,这太过忠厚也是不好,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嫌弃,也叫了那么多年的爹爹,等到以后,慢慢地教自己的孙子吧。
“你说,爹爹今日在外面跑了一天?”翠玉在铺子里管了一天的生意,回到郑家的时候,听到宋嬷嬷的话,不由轻声询问,宋嬷嬷点头:“大奶奶,我瞧着,也是为了您。”
“爹爹自然是为了我。”翠玉唇边现出一抹笑,宋嬷嬷又叹气:“只是,我总觉得,楚奶奶不是不好,在这家中,”
“嬷嬷,我曾和您说过。”翠玉语气平静:“在这家里,您怎么对我,那就要怎样对楚妹妹。”
“您是和我说过这话,但她,她不一样!”宋嬷嬷的意思,翠玉很明白,但这会儿还没有到时机,翠玉自然不能告诉宋嬷嬷自己心中的打算,毕竟宋嬷嬷一定会阻拦自己。
于是翠玉笑着道:“您啊,就是对我太上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
“大奶奶。”宋嬷嬷还是不肯走,翠玉拍拍宋嬷嬷:“您不是一向都说,我的话,您句句都记得吗?那我今儿就告诉您一句,您啊,以后对楚家妹妹,一定要对我一样。千万不要忘记。”
翠玉的话斩钉截铁,宋嬷嬷似乎察觉到什么,眼泪都落下了:“姑娘,您不要吓我。”
听到宋嬷嬷叫自己姑娘,翠玉也伸手按住宋嬷嬷:“我没有吓您,就这样吧,我们赶紧回去,我今儿累了一天了,想歇歇。”
除了看生意,翠玉还要让人去把摆酒请客的事儿给安排好了,还有最要紧的,要找个很稳妥的孩子,好让翠玉的计划顺利实施。
宋嬷嬷看着翠玉的神色,过了许久,还是转身离去,等宋嬷嬷走了,翠玉也长出了一口气,想做点事儿,还真是,非常难,很难。
宁先生带着宁舅爷在这城内跑了几天,郑家这边请客摆酒的帖子,也送到了众人手中,就定在九月十三。
这帖子虽然分了男女帖子,但众人都晓得,男客来得不会太多,毕竟这是为了给楚青宁正名下的帖子。
珠儿自然也收到一封帖子,珠儿拿到帖子,就走到永盛号来,横竖两边的铺子都连着,珠儿想要来寻翠玉也容易得很。
“姐姐。”珠儿把帖子放到翠玉跟前,翠玉已经笑着道:“那日,你一定要来,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我若不来呢?”珠儿气呼呼地问,翠玉看着珠儿这样,伸手捏她鼻子一下:“你若不来,我啊,就会去请你。”
“姐姐,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人都死了,您贤惠大度要做给谁看呢?”见珠儿气得连称呼都变了,翠玉瞧着她:“我那天不是和你说过了?”
“那为什么,不说你有喜呢?”珠儿反问,翠玉面上的笑变淡了,接着翠玉就道:“因为我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这么说,姐姐您要走。”珠儿说出这句,就欢喜起来,她甚至跳过去抱住翠玉的胳膊:“姐姐你早说啊,你说你要走,那我跟着你走,这地方,我着实待腻了,我还想,我们去哪儿呢?是去广里呢,还是往北边走,去寻我姐姐呢。”
“你知道你姐姐去了哪里?”翠玉惊讶地问,珠儿点头:“我当然晓得,不过姐姐不让我跟着去。”
说着珠儿叹气,对张大嫂来说,那些地方很危险,但是张大嫂不怕危险,难道珠儿就怕危险了,然而不管珠儿说什么,张大嫂都不同意珠儿去,于是珠儿只能在这里。
“你想得美,你姐姐不带你去,那我啊,也不带你去。”翠玉淡淡地说着,这一句就让珠儿跳起来:“姐姐,你不要这样,难道你不疼我了?”
“珠儿,你姐姐想要你过一种平顺的生活。”翠玉提醒珠儿,珠儿已经摇头:“这种生活,我过了,但这种生活,我不愿意过。”
对珠儿而言,这样的生活,让人想要尖叫,做一个后宅中的女子,成日相夫教子,这不是珠儿的想要的。
“你可晓得,多少人想过这样的日子而不能?”翠玉的话让珠儿看向她:“那姐姐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你不离开,你就是郑家的当家主母,按你说的,楚家那个人,对姐姐你也很温顺,姐姐,你已经拥有了别人想有的一切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我想去看看这天地广阔,或许,我还想去看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能让我动心。”翠玉直白地说着,如果这世上没有人能让自己动心,那也就罢了,若有人能让自己动心,那翠玉也希望,自己能去触碰到一些,自己原先没有想过的事情。
“所以姐姐要带上我!”珠儿伸手,抱住翠玉的胳膊撒娇,翠玉低头看着珠儿:“罢了罢了,你都这样哄我了,我啊,也就带上你了。”
“姐姐真好。”珠儿靠在翠玉肩上,翠玉看向远方,现在,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一步步地,按自己想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到了九月十三,楚青宁早早起来,就有人来替楚青宁梳头,因为在丧中,也没有着意修饰,但还是梳了个不错的头,至于衣衫,虽说是素服,不过是全新的,做工也比平常穿的衣衫要好一些。
“原来,已经过完七七了。”楚青宁仔细算着,小月已经道:“早就过完七七了,再过几日,就要到百日了。”说着,小月就觉得喉咙哽咽,郑义明是个那么好的人啊,但是现在,就在地下埋着了,只留的世上这几个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