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会留下我的。”沈舒筠笃定的说。看样子,沈舒筠带着筹码来的。“吉祥,松开。”沈舒筠还是一身黑衣,坐在沈柘旁边,她是一路追着沈柘的送亲队来的,到了后入夜也不敢出来,一直到人都睡了,沈舒筠才敢动作。“我,我知道沈家一些旧事。”沈舒筠开口。沈柘当即直了直后背,旧事?差点忘了,沈舒筠过目不忘,可是彼时她也不过是个孩童。“沈舒筠,你到沈家才几岁,你若胡诌,你得知道我也是能查出来的。”沈柘道。可心底确实激动的不行,他甚至能感受到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会不会知道父亲的死因呢?这么想着,却也不敢露出半分欣喜来。“我知道你想只知道大伯的死因,我不知道,那日我不在的。”沈舒筠说着,抬眸看了看沈柘,她确定所言定会让沈柘护佑自己。可是,说出口,只怕沈柘也是更加痛苦。她是有些心疼的,这个男人,她是放在心底的,这么大唯一爱着的男人。沈柘面露轻松,似乎不以为意。“此事我也是长大后,过了许多年才知道的,若非是我装的好,只怕早就死了。”我要说的是你母亲长公主的事。沈柘惊讶。沈舒筠开始了漫长的讲述。沈之舟死后,朝廷就来了人专门管此事。沈家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足以撼动北境这片土地。人人都很忙,无人关心后院,无人关心书塾的学业。沈舒筠被记到了沈之宽名下,可沈之宽似乎对这个养女也不太上心。沈舒筠很担心,担心自己会被沈家扔出门去,她总觉得沈柘没有死,那个长得好看的少年,早就映在自己心中。人人都说他死了,可沈舒筠不信。沈家家主人选比起预期选的要快的多,大房没了人,顺理成章就是二房做了家主。那日自己跟着养母,也就是林月眠一道,祭奠大伯时众人都哭的伤心,一代北境王就这么陨落了。沈舒筠关心的却并非沈之舟的死,因着林月眠哭的伤心,沈舒筠便扶着她去休息。她知道的,从前林月眠是准备嫁给沈之舟的,如今沈之舟死了,她定是难过的。林月眠扶额,气若游丝道,“你去帮我拿斗篷来。”沈舒筠乖顺的去拿。回来却不见林月眠的踪迹,她像来乖巧懂事,便去找到了沈之宽。他身子不好,哭了几日越发憔悴了,“父亲,可见到母亲,她要了斗篷回来却不见了。”沈之宽愣了愣,接过斗篷,“给我吧。”沈舒筠那时候极希望沈之宽与林月眠早些认可自己,便去了林月眠屋里等着,等到睡着。醒来都没见到林月眠,便只身出去。听到说话的声音,沈舒筠便过去,停了会发现竟是沈之宽与林月眠的说话声。沈舒筠是想走的,却被说话声惊到。沈之宽压低了声音喝,“你这个贱人,如今他都死了,你还念念不忘么?”“我与你成婚,生死都是沈家的人,如今人死灯灭,你何必语出伤人。”林月眠冷淡不已。“若不是沈柘那小子也死了,你是不是巴巴就要上去养了那孩子?”沈之宽讽刺,“只是我大哥哥心中只有亡妻,没有你!”林月眠不语,却能听到哽咽的声音。沈舒筠的脚像是焊在地上了,动弹不得。“林月眠,我告诉你,她们都死了,死了。你这个蠢妇!”沈之宽的声音几近崩溃,在外面的沈舒筠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养父沈之宽。半晌,听到茶盏砸碎的声音。“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林月眠似是被钳住脖子,“沈之宽,长公主如何死的,你说的清楚么?”沈之宽嗤笑一声,“贱人,你敢拿那件事威胁我?”“当年若非你嫉妒长嫂,在她临产之际下药,若非我护着你,你早就被发现了。”沈之宽的话让沈舒筠惊愕。她不敢再听,若是被人发现,只怕活不成。过去了不知道一年还是二年,林月眠死了,死在了冬日的清晨。一脸惨白犹如缟素。沈舒筠又想到幼时的事,沈之宽犹如一个深情的男人,整理这屋里的遗物,人人都来祭奠。林月眠死了,沈之宽倒是关注起沈舒筠起来,沈舒筠本以为是沈之宽孤寂才会关注自己。一直到沈舒筠找到了林月眠旧寝衣。里面写着一行字,“杀了长公主的是沈之宽。”看到那些字的时候,沈之宽就在沈舒筠身后,她下意识假装无碍。“可找到了?”“有几件母亲的旧衣,今年祭奠时可以供奉。”沈舒筠说着,心扑通扑通挑个不停。难道杀了沈柘母亲的真的是沈之宽。她不敢继续想,因为就是自己知道了又能如何,沈家大房已经无人了。沈柘失踪了那么多年,谁会记得他呢?沈舒筠无数次想到那些碎片般的记忆,养母林月眠或许钟情的始终都是沈之舟,本以为可以做续弦,没想到却被沈之舟拒绝。林相国之女若是被退回京,只怕也没什么好人家了,沈家还有一子未娶,林月眠就选了沈之舟的弟弟沈之宽。成婚后二人有了龃龉。长公主是难产而死,那时候林月眠就动手想要害死她,被沈之宽发现。而后还是被沈之宽杀了,或许还嫁祸了林月眠。真实如何,沈舒筠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事,长公主绝非自然的难产。沈柘本该有母亲庇护,她的母亲是国朝公主赵中君,与陛下同胞。她受北境军民喜欢,沈之舟更是视她唯一,因着结发妻子之死,沈之舟一生没有再娶,一生无续弦,通房,姬妾。以至于只有一个独子,沈柘。沈舒筠将幼时记忆拼凑起来,细细说给沈柘,她看得出沈柘的情绪从开始不屑到眼前的样子。眼睛猩红,杀人般。沈舒筠从未见过此番模样的沈柘,看着让人害怕。“沈柘,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沈舒筠说完。“那件寝衣在何处?”沈柘问。“我收起来了。”“你得给我,我自会求证真伪。”沈柘说的坚定,沈舒筠也想到了,可是她心底却觉得这并不好求证。这些年自己不是不想查证。沈之宽为人小心谨慎,城府极深,没有朋友,没有喜好。那些与林月眠有关的人,如今府里没有了。更别说从前长公主身边的,沈舒筠叹了一口气,“若非生死,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沈柘,仇恨很苦,一直记着很重。”沈柘不语。他的心重的很,沉入一个莫名的深渊,父母之死想来都与沈之宽有关系。沈之宏能顺利当家主,不过是为沈之宽挡枪的,沈之宽才是沈家最大的阴谋家。他为何要杀母亲?不想父亲有后继的嫡子?所以父亲是不是他杀得,他设计的?沈柘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黑洞,看不清前路。他得知道,得知道真相,他的父亲惨死火灾,母亲诞育他时死了。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父亲那样的英雄,母亲那样的人,不该被这样对待。沈柘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走出驿站,走了一晚上,没有目的的走了一晚上。走着走着就哭了。他保住一棵树,哭喊,“爹,娘,告诉孩儿,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孩儿真的好无助,真的想知道。”“不,我要报仇,我要杀光那些畜生,你们不该被如此对待,孩儿一定要报仇。。。。。。”那夜的风好大,一声声刮着沈柘的头,眼睛,脸,生疼生疼。沈柘也不知道在夜里哭了多久,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传送给天上的父母。心中的洞再也无法弥补,沈柘顾不得许多,只想加快行程,赶紧回到北境。他一刻都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