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京中陛下之下权势最大是万嫔的母家,万嫔的亲哥哥是万善封固国将军,可谓是朝中一品大员,执掌南部全部兵力,与北境呈对阵之势。万嫔更是诞下一子一女,风头胜过皇后,那时皇后身子已经不大好了,传闻中也说皇后自先太子病故之后,一直拖拖拉拉的病着。宫中孩子虽多,最有希望继承太子之位的就是万嫔的儿子赵景。程伯安自入京后就将这里面的根系打听的清清楚楚,若是想要程家再回过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寻求助益。万家就是最好的助力。可是万家门客千万,哪里会对自己一个小官儿留意,程伯安想万家不行,旁的也得去拜见,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程伯安去了许多家,张家、王家、杜家、朱家。。。。。。总归能去的不能去的,都去了个遍。有的客气的回话了,收下了一些特产,有的干脆见都不见,程伯安颓丧,这是他入京的第一战,基本等于告吹。他几乎一个都没见着,见着的都是些管家小厮,这让程伯安陷入困境。内心的雄心壮志无法施展,他不禁问自己,难道这辈子发扬程家做不到了吗?正在颓丧之际,迎来转机。说是南边水患又有了瘟疫,陛下召见内阁们入宫,不止内阁,还有一些境遇救灾的臣子,本没有程伯安,可他字写的好,陛下临了提了一嘴,让那个程伯安也来,他救灾还是不错的。程伯安就见到了固国将军万善,早已经声名远扬的将军万善看着却是一脸和善,打眼一看瞧不出是善战的将军。“你就是程伯安?”万善问。“是,下臣程伯安。”程伯安压低了声音小心的回答。“嗯,陛下夸你字写的好,可愿给本将军的新宅写副对子?”这是天降的机缘,程伯安马上应承,“将军抬爱,若将军不弃,自愿效劳。”程伯安有了去万家的机会,挑了好几个适合风水,又吉祥的对子到了万家。去了才发现,万善根本就忘了此事。不过见了自己来,也索性没有拒绝便随便选了个,自嘲道,“我本没什么墨水,陛下说好,自是好的。”事情就这么过了半年,程伯安没有再见到万善,却半年后从七品升了一阶。奇怪,总得做些什么才好升阶,而程伯安是什么都没做。又过了半年,程伯安顶了户部的官儿,平级转移,却从礼部到了户部,算起来也是升了,毕竟户部的油水比起礼部多的不是一点半点。犹疑之际,宫门口遇到万善。程伯安想他大抵是忘了自己。“这不是字写的极好的程大人么?”万善道,“户部可去报道了?”程伯安大惊,他竟知道自己。难道是万善背后帮助了自己?“是将军?”程伯安狐疑的试探。“哈哈哈哈,你的对子写的好,陛下看了都称赞,说字好,寓意更好。本将是不懂的,可总觉得该谢你。”程伯安欢喜,那个要发扬程家的心再度雀跃起来。陛下也就是那个月册立了新的太子赵景,连同万嫔也便成了万贵妃。万善高兴的很,寿宴请了许多人,程伯安也在其中,去了寿宴却与万善几乎没有沟通。可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北境的沈之舟。那个英雄人物与万善常被比较,都说一南一北只要有万沈二人,国朝边境无虞。可此番讨论的最多的是北境一线都递交了降书,可沈之舟领了那么多兵,数量实力都赶超了万善。朝臣们都说这可不是好事。军事上,程伯安是不懂的,只小心的听着。倒也认同,臣子居功自傲,势力太大就会威胁陛下。自古以来多少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而沈之舟就是那个狡兔。那之后,朝中便有人提及此事,一日比一日说的多,可陛下似乎从未在意过。甚至还罚了几个谏言激烈的。程伯安下朝后又见到了万善,路上偶遇,万善邀程伯安吃酒。“只要沈之舟交兵权,我万善也交,这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可我万善也怕他沈之舟反啊,皆是我妹妹,我外甥,我妹夫。。。。。。”不知道怎么说着,程伯安就答应了万善谏言。他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答应了。后来的许多年里,程伯安才想清楚,万善从小事就给了自己恩惠,让自己无法拒绝。于自己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于当时的万善而言不过是声招呼。他看出自己的野心,利用了自己的野心。要自己一个生面孔给陛下谏言,让陛下放下戒备。程伯安做了。按照万善说的意思。三个月后,京中传来消息,说是沈之舟死于大火之中,说他死了,他的儿子失踪了。程伯安的心弦就放下了。他想总归是死于火灾,并非陛下所为。那时候他坚定的认为就是一场火,一场意外。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程伯安的官职升的极快,半年,一年就升。总能找到由头的升。程伯安开始不安起来,这种现象让程伯安觉得好像那沈之舟是自己害死的。他再没公开的与万善说过话。一直到万善死。万善是被陛下赐死的,万贵妃亲自送了万善的罪证。如今看大抵是万善自知灾祸,保全妹妹的手段也未可知。程伯安日夜被那件事烦扰,知道那件事的如今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了。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谏言让陛下动摇了,陛下何须自己动手,自有千千万万的看道陛下的心思,帮之完成。北境本就是暗流涌动的地方。程伯安回忆完,程濯舒出一口气,这比自己猜测的要轻许多,程濯一位怎么着伯父会不会就是递刀子的人。如今看不过是推动者,沈柘便是再生气,也不会杀了程伯安。言毕,程伯安如释重负,“就这些了,我每每想起都夜不能寐。如今说了也好。”程伯安不敢看沈柘,沈柘的眼眶却始终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