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阁。璞玉泌玉见自家姑娘已经几日寡言少语了,旁的人不知道,泌玉璞玉心中清楚,苏绾是因为程濯那日说话尖锐的缘故。苏绾没有想不通,明明是一样的人怎么就成了这般,上一世他那般好,好的无懈可击近乎完美。她从未质疑过自己与程家在程濯心中的份量。想到上一世程濯继立程家家主,便求娶自己,程家无人应允,不想程家担上与太子敌对的境地,可程濯依然坚持。他那时候从未问过自己,他只要自己放心跟着他便好,“家中长辈之言绾绾不必在意,程濯既认定了你,便会扫清障碍。”程濯的话言犹在耳,他是这样的说,分毫不差。上一世这一世都是程濯啊,没问题的。苏绾呆愣愣的思量着,竟没有留意手中执笔的墨汁撒了几滴在纸帛之上。待发现时才换过了神儿来,才发现桌案之上已经有了七八个纸团。“哎。”苏绾轻叹一声。李忱已故,就是自己写好了书信想要给程濯解释,又有谁能帮自己送信呢。说着她将写坏那张都揉成纸团。罢了,不写了。苏绾丧气的扔下笔,抬眸却见泌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的看着苏绾。“字,总,总练不好。”苏绾强撑解释道。泌玉越发担心了,姑娘也没见着与程家哥儿见几面,怎么就如此清根深种了,那程濯好生不知道好歹竟说了那样伤人的话,还当着将军与郡主的面儿,若是将军郡主恼了,二人如何还能走下去。“姑娘,奴婢,奴婢觉得。。。。。。”泌玉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不知道该怎么劝,“不,便是姑娘不悦泌玉也要说,程家哥儿这次实在过分。”“姑娘不若看看旁的人?京城好儿郎多了去了。”泌玉说完又觉自己说的不妥生怕姑娘恼了。苏绾看着泌玉觉得她可爱的很,原是没有经历过情爱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懂自己上一世已经历经沧桑。上一世泌玉因为程洺设局,泌玉这个性子但凡与自己有关便是思量都不思量一头扑了进去,入局的程洺诬陷她要害死自己腹中孩子。赵景没有问过自己就将泌玉杖毙了,苏绾还记得那一身血肉模糊的泌玉手上带着苏绾送她红绳。到死她都不曾经历过情爱。程洺讥讽泌玉是个蠢货,没有张半分脑子,只是略施小计就这么容易弄死了。苏绾起身走到泌玉身边握住她的手,“好泌玉,你说对也不对。”说罢,苏绾解释,“是我将程家推到进退两难之地,程家哥儿自小活的辛苦,程家定是对他说了难听话。还有便是他待我,还未曾到了那般程度,未到了非你家姑娘不可的地步。”“应该是这样,毕竟现在还早,许多事他都做不得主。再,再等等吧。”这话像是对泌玉说,也是苏绾对自己说。程濯如今根基尚浅,程伯安定是对他严令禁止,将自己说的极不堪的。那就再等等吧,毕竟程濯就是那个程濯啊,是苏绾上一世的夫君,看在自己上一世留下他一人拜堂,便原宥他此番。“姑娘,泌玉与璞玉看着姑娘这几日,好生担心。瞧着姑娘很是喜欢程家哥儿,可程家哥儿并没那么喜欢姑娘,姑娘当真想好了,非程家不可?便是去了只怕也是受不完的伤心。”“姑娘一口气可将程家得罪完了,不若泌玉去与程家哥儿解释,或是。。。。。。”泌玉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绾打断,“不可。”厉声一句,让泌玉吓愣住。“泌玉,万万不可。”苏绾语气缓和了些,“你去将璞玉唤来,我有话要交代。”泌玉很少见姑娘如此严肃,马上知道事情不太简单,就忙忙唤璞玉来,二人面面相觑掩好了门窗到了苏绾身边。苏绾看着二人,心中暗暗告诉自己,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还是让李忱没了。此事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吃一堑长一智,断然不能让身边之人再度陷入绝境之中。“你们都是我最近的人,我的事情你们都省得。”苏绾说着,看着二个姑娘点点头,心中了然。“璞玉心思细腻,做事周到,咱们院子里璞玉看顾的很好,我很放心。可是也因着太守规矩就失了灵活,这不是你的错,泌玉正好补了你缺的这点。”璞玉自己也是知道自己,点点头。“泌玉机灵,一点就透,可也有二点不好,容易失了规矩被人拿捏住,还有一点问题便是你们二人都有的,从小跟着我,但凡与我有关你们就容易乱了方寸。”“世间之事关心则乱,你们爱护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们。你们跟着我有些事情也看得到,可是便是如今我心中有程家那位,也决不能由你们出面接触。”泌玉璞玉面露疑惑,泌玉马上猜中道,“是因为太子殿下?”“说的不错,我拒婚太子是什么理由?”“姑娘与沈小侯有婚约,可沈小侯如今消失多年了。按理说姑娘有婚约,是不该与程家有瓜葛的,可公主,太子侧妃定是都看得出的。”璞玉分析道。苏绾点点头,“我只一句,太子妃未立之前,不论我心意如何,也只能是沈小侯的未婚妻。”二个丫头马上心领神会。“姑娘说的不错,将军身居高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生出变故,沈家当年盛极一时,谁能想到会被一场火烧过去。”“咱们谨慎些,对苏家,程家,便是那沈家都是好事。”听着璞玉说着,泌玉也马上明白了。苏绾放心了些,心中怅然,“从前我们院里还有李忱,如今他身故了。我们就得自己多看顾些自己,女眷内宅也当如履薄冰,好好活着才能说以后啊。”“那,那程家。。。。。。”泌玉噘嘴提醒,二个丫头都眼巴巴看着苏绾什么反应。“也想了几日了,且走走看吧。他如今处境艰难,我理解的。世事多变,我们且走且看吧。”苏绾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可心中却还是没有放下。她还是坚信程濯不会负了自己,上一世那般艰难,她们尚可走到大婚之日,如今才哪里到哪里。日子且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