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瞪眼看着小隼,两柄飞刀要出鞘一样。
小隼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我是说真的,反正早晚得嫁。就你那个穷家,逃一个出来算一个吧。”
小户幽幽地说:“我何尝不想呢?可是我妈的条件那么高,我自己这几斤几两肉,哪里卖得出去啊?”
小隼插上电热水器的插头,拿个风筒来把头发吹吹干。
风筒噪音很大,两个人就暂时不说话。
小户拿着手机翻看着微信,眉头越皱越紧。
小户是个把心灵洗得很干净的女孩儿,社交圈子很窄。微信里除了几个要好的高中同学,还有就是必需的同事和上级,然后就是家人,包括小隼。
吹好了头发,小隼把风筒扔到简易的鞋柜上,一边往脸上拍爽肤水一边说:“你弟弟也才十五岁,你妈那么急着盖楼干啥呢?”
“我爸在被洪水冲走前一秒钟交代的。跟我妈说,要把大款养大,要给他盖楼成家。我妈经常半夜里做梦梦到,有一次半夜里我醒来,看到我妈一个人坐在床上,瞪着眼就在那里坐着。”
“然后她说,我梦到你该死的爸爸了。”
这是王妈妈的噩梦,也是王小户的噩梦。
在粤北山区,十八九岁的女孩儿嫁人生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①
王小户并不是不想嫁,可是想要人家拿彩礼建一栋楼,没有环肥燕瘦的绝世姿色谁会买账?
用小隼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是,照不照镜子啦?
“要是我能多卖几套楼就好了。”小户双手抱拳抱在胸前,低下头顶着拳头很虔诚地给自己打气。
这是小户的招牌动作。
她会闭上眼睛,抱拳在前胸,嘴里边喃喃自语,很像到庙里跪在佛像跟前祈福。
“还是想点现实的吧。”小隼给她泼了盆冷水,“房源都在黑麦手里卡着,好房源都给了老板,哪就轮得到你?”
“唉——”小户抱着头一屁股坐到床上,不住地长吁短叹。
她和曹小隼在同一家地产中介上班,一个月一多千块钱的底薪,提成很难拿到。
这点钱要交租还要吃饭,鞋子磨掉了底都没得换。王妈妈又盖楼心切,每天不是电话就是信息,催得王小户一看到她的信息头皮就发麻。
“这是逼着我去卖身啊。”小户绝望地说。
“哼。”小隼讥笑道,“卖身就那么好卖的吗?”
一句话怼过来,嗑儿又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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