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后舍坐好,看着桌上的盆菜心有余悸,坚决不敢再碰,只敢去吃另外两道菜。
赵丰也走进来,好奇道:“消遣,怎么说?”
“莲塘街东边,能住在那里的都是非富即贵,怎么会跑来这里买辣椒?”黄大嘴里塞满米饭,“这家伙的钱不要白不要,方才那锭银子,你真该收下。”那锭银子,足够顶得赵丰一个早晨的收入了。
赵丰耸了耸肩膀:“无妨。自己晒着吃的小玩意儿,不值那个钱。”又去邻店买了两大碗红糖凉糕回来,对黄大愧疚道,“抱歉,辣坏你了,这是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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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九小姐果然又光顾灯笼店。
这回她要写两封信,赵丰听见了,仍然要寄往梁国。他想起风雪庙中第一次遇见她时,九小姐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远道而来。
她与他平时见着的姑娘都不一样,沉稳、不常笑,眉宇间装着的不是轻愁,而是凝重,仿佛背上压着一座山,可她时常又是举重若轻的模样。
赵丰从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可是想起她前日的笑意盈盈,诡使神差找了个话题:“九小姐从梁国回来?”
九小姐嗯了一声。
“梁国的大城比起春明城如何?”他是乡下来的穷小子,进了春明城就觉大开眼界。听说梁国更大,想来那里也会更繁华吧?
“战乱多年,再繁华的城市也会化成废墟。”九小姐慢慢道,“若只说都城,梁大都比这里繁华,比这里人多。”
赵丰嘴唇一动,还要再问,九小姐盯着他道:“家里能写字的人多,你知道我为何找你?”
她眼睛很亮,像是里面藏着刀子,被她盯住的人总是下意识心慌,赵丰也不例外。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才道:“为了保密?”
“对,家里人多口杂。”九小姐淡淡道,“你要是也聒噪,我立刻就走。”
赵丰立刻低头,紧紧闭嘴。被打脸了吧?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拉呱的份儿上。
就在一片尴尬中,两封信都写好了。赵丰发现她措词精准而严厉,不像对平辈发言。当然现在他不敢置评,只是默默将地址也填上。
九小姐接过,正要付钱给他,外头光线一暗,走进来三个人。
“欢迎,几位有什么……”
这几人背光,等赵丰看清他们面目,就默默将剩下的“需要”两字咽进肚里去了。
刚开业,这几个地痞就上门勒索,他不给,他们就砸店。
才过几天哪,这帮人又来了!
赵丰突然沉下脸:“几位有何贵干?”
他向来面善,九小姐眼睁睁看着他表情变化,不由得转头端详那几个地痞。
那几人走进来,有两个掏摸桌上、墙上的灯笼,一边笑道:“还挺勤快的,又做好了这么多。”上回他们砸烂了十几个呢,把整面墙都空出来了。
当先那人则对赵丰道:“快到上巳节了,最近生意不错罢?”句遥国有上巳点灯的习惯,他观察过了,赵丰的灯笼店这几天客人不少。
“不好,没钱。”赵丰冷冷道,“你们快走,否则我报官。”
他原本没有这么硬气,但九小姐在一边看着,上回又嘲笑他流泪,他不想再在她面前丢人了。
这几个地痞笑了,互相看了一眼,当先那人踏前两步:“腰板突然硬了,是因为心上人看着哪?”
他说得阴阳怪气,对准那张小白脸,一巴掌甩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