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笑:“这我倒是知道,难道你也知道?那你的胆子可真不小。我看你也只长了一个脑袋嘛,怎么不省着点用,这么急着想丢了?”
董研气得跳脚:“来人,把这个刁徒给我抓起来!扰乱公务,给我打四十板子!”
官差应声上前,男子身旁却突然闪出几名护卫,冷冷地望着董研。董研吓得一哆嗦,回望李效贤:“大人,这……”
李效贤见这几名护卫动作迅速、眼神冷酷,不像一般人家的护院,心里更加没底,道:“请问您是……”
百姓中一人突然指着男子叫了起来:“侯爷!是侯爷显灵了!”
众百姓皆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大喜,个个争着叫:“侯爷!”“是关内侯!”“侯爷,我每月都给您上香的,请您救救我们!”百姓纷纷跪下磕头。
李效贤猛然醒悟,怪不得此人好生眼熟,原来他长得和祠堂中关内侯的塑像十分相像,难道真的是塑像显灵?他毕竟是读书识字之人,一时不能接受这等鬼神之说,只盯着男子犹疑不定。
男子看出他的疑虑,笑道:“我曾是关内侯不假,却不是祠堂里的那位,那是我的父亲。我名叫元修,皇上任命我为益州督军,李大人,益州知州没给你看批文吗?”
李效贤恍然大悟,父子长得这么像,真是吓人!他赶紧过来赔礼:“下官知道大人会来我们永安县,只是没想到这么早。京都距离此地足有三千里,不愧是马上作战的将军,竟然半个月就到了。您真是辛苦,下官一早就准备好了府邸,请大人先进府休息。”
得知他是元修,倒让李效贤松了一口气。原先看他的派头,只当是什么王孙贵戚,督军官职虽大,却不能插手民间政务。
“且慢。”元修道,“大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真是皇上要你一亩地收四石租子吗?”
李效贤有些尴尬:“这……长途运输,总有些消耗,不得多备一点嘛!”
元修皮笑肉不笑道:“李大人,我虽然是个武官,可在京都也做了半年杂务,六部的规矩随便你问,没一个能问住我,你信不信?银钱的损耗是半成,粮食的损耗是一成,你最多只能收两石四斗两升米。损耗居然到了快五成的程度,莫不是给大人运粮食的都是老鼠?”
李效贤脸上挂不住,干笑道:“将军真会开玩笑,呵呵……将军远来辛苦,还是请先休息吧。”
董研唯唯诺诺:“大人,其他人……还打不打?”
李效贤见元修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睛里却透出森冷的寒意,道:“既然侯爷为他们说情,就放了他们吧,下官这就去准备酒宴,为侯爷洗尘。”他不想留在此处,说罢站起,不料元修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李效贤挣了一下,却像被生铁焊牢一样,纹丝不动。李效贤暗自叫苦,赔着笑脸问:“不知道侯爷还有何吩咐?”
元修笑眯眯地道:“多谢大人给我面子。我是粗人,记性有点不好,还想问大人一下,租赋到底是多少来着?”
李效贤咬咬牙,道:“是两石两斗。”
元修转向董研:“刚才你口口声声说是四石,县太爷此刻又说是两石两斗,真叫我为难,我该相信谁呢?”
董研支支吾吾,看着李效贤,终于道:“是……两石两斗,卑职、卑职记错了。”
元修笑嘻嘻地伸出手:“账册我看看!”董研拖拖拉拉地将账册递给元修,元修大声读起来,“张小郎,三石二斗,责八板;王春江,两石,责二十板;赵财,四石。果然叫财的有钱,这个居然交满了四石啊!”
董研脸色尴尬:“卑职回去就将多收的退回去。”百姓听了皆欢呼起来。
不料元修脸色突然一沉,再不似刚才的嬉皮笑脸,喝道:“你假传圣旨,退回去就算了吗?来人,拿下这个主簿。”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冷森森地道:“就地正法!”
董研大吃一惊,问:“什么?”
元修冷笑:“李大人,你这个主簿连正法都不懂,怎么当的官?”他上前摸着董研的脖子,笑道:“正法,就是杀头!”一摆手,护卫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董研的胳膊,下手极狠。
董研不敢相信元修是当真的,叫道:“将军!将军!我冤枉啊!”
“冤枉?”元修坐在椅子上,“不知你有何冤情,我可是不能插手政务的。好在你们县太爷在这里,你和他说吧。”
董研哭丧着脸看着李效贤,这叫他怎么说?只好低下头道:“小人错了,小人没有冤枉,只求将军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