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方这番争执,写起来看似啰嗦,其实于实际中,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待赶走了阮小二,成贵狞笑一声:“梁山那个矮子,我早看他不大顺眼,却不知怎地骗了方金芝那小娘皮,倒和我们做起威福来,今日你三个都卖卖命,我四兄弟杀了童贯,免了永乐朝覆灭之祸,以后便是方百花、方七佛,又岂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这浙江四龙,本非方腊的老班底,他四个原在钱塘江做黑心狠肚肠的艄公,仗着武艺、水性横行一方,所作所为,便和当初“船火儿”张横相似,后来方腊造反,他四个有心谋个前程,便去投效,方腊手底好汉虽多,却偏偏没有水上功夫了得的,于是重用四个,授以三品职事,管辖水军。
也因如此,他四个早便觉得方腊那些老兄弟挡了自家前程,如今曹操用计成功,官兵营中大乱,他若能趁机杀了童贯,功劳盖世,岂不是正好跃过那些老人去?自然心热无比。
听了成贵的话,其余三龙都狞笑起来,‘戏珠龙’谢福更是叫道:“正是如此,我等立下这泼天功劳,怕是圣公还要把女儿许给我大哥哩。至于小弟,不敢和大哥争竞,只好将将就就娶了方百花吧。”
成贵大笑道:“他娘的,那老四你岂不是成了老子的姑父?”
谢福想起方百花容颜,一脸垂涎,坏笑道:“我等各论各的便是,你虽叫我姑父,我还是叫你大哥——大哥你说吧,你要姑父往哪里打?”
四个哈哈大笑,笑罢,成贵大喝道:“小的们,建功立业,只在今日!办成这桩大事,以后喝辣的吃香的,娘们儿都睡胖胖的!跟老子杀!”
当下带着五千水军,冲入火光冲天的寨中——正是童贯的营寨,他麾下兵马最多,故此寨子也是格外的大些,尤其是中军大帐,小二楼那么高,远远一眼便能望见。
却说约摸一炷香之前,火箭刚刚落下,童贯身边亲信各自奔逃,撇了童贯一个老头儿呆呆立在原地,正在惶然之际,刘延庆、刘光世等大将顶冒箭雨冲出,童贯的亲兵们也赶了来,拿盾牌上下相连,牢牢护住童贯。
童贯这才惊魂初定,惊声道:“刘节度,不料方腊竟有这么多水军,如今自水路杀来,我等如何是好?”
刘延庆毕竟乃是宿将,虽慌不乱,抱拳道:“大帅勿忧!方腊麾下兵马,多不善战,这些水兵何尝能例外了?他若不上岸,我等了不得被他烧些营帐、器械,若是竟敢上岸,末将不才,领着儿子杀出,好歹让他留下许多条性命。”
刘光世听了一抖,连忙道:“爹,你伤势未愈,如何上阵厮杀?”
刘延庆挥了挥受伤的小臂,瞪起眼道:“老子箭伤未愈,那便你去!”
刘光世苦了脸道:“我、我,儿子还要保护大帅他老人家和你老人家。”
童贯心道:“此时营中大乱,若非猛将,岂能力挽狂澜?你要去本帅还怕你误事呢。”当即道:“刘节度,光世一番孝心,莫要辜负他!来人,去传姚平仲来,让他领三千兵马,挡住反贼的水军上岸!”
话音未落,却听马蹄声响,童贯望去,正是西军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悍将姚平仲!
他此前同邓元觉大战,吃了一记重掌,但这等伤势当时看着沉重,好生将养了几日,早已无妨。
此刻结扎停当,背插双刀,手拈铁枪,坐一匹火炭般赤焰马,高声道:“何须三千人?区区水贼,我只领本部三百人,便杀他个屁滚尿流。诸公且在次高坐,姚某去也!”
说罢带着三百亲兵,顶焰冒火,杀向寨外。
把个童贯急得跺脚:“这厮还是这般狂妄!一旦有失,他死事小,却误了本帅大事!来人,去传王舜臣王老将军,让他和王禀领兵三千,去接应这个狂徒,万万不可让贼人冲入寨子来,其余人都去救火!”
姚平仲一马当先冲到寨子侧门,正见四个南将,领了浩浩荡荡数千人,呐喊着杀了进来!
有分教:成氏水贼志气高,姚家战将性狂骄。而今迎面初相见,未解谁人性命凋。
第471章智勇双全辛将军
浙江四龙自方腊起兵以来,也与官兵战过几场,南方那些军将,战力每每还不如捕快,因此在四龙心中,官军实无可畏。
虽然晓得此前方貌、方七佛等连连战败,一路丢城失地,但在四龙眼中,大抵是官军数量太众,众寡不敌缘故。
今日水路夜袭,火烧连营,他自家一片大乱,兵力优势自然难得体现,趁势斩首童贯,岂不是水到渠成?
四个信心满满,领着水兵自侧门冲入,望见他营里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俱是大喜,乔正真不枉叫个“冲波龙”,长腿拽开,几步冲到最前,高叫道:“杀童贯呐!”
话音未落,只见一小股宋军迎面撞来,约摸三四百人,为首一个年轻将军,白净面皮桃花眼,双眉斜飞入鬓,长得比大姑娘还俊俏三分,乔正素好男风,顿时骚心萌动,涎水乱喷,怪叫道:“啊呀,小兄弟,你这般好品貌,学人打打杀杀作甚?不如从了哥哥,不负你这一身好皮肉。”
来者自然便是西军“小太尉”姚平仲,眼见乔正恶形恶状,面上便似凝了一层寒霜,也不答话,把马一催,挺枪就刺,乔正亦不示弱,尖啸着舞渔叉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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