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这种情况,那年轻差官似乎早有准备,车厢飞起来的一刹那,回身过去,一手一个扯住黄家大小姐主仆两人,把她们硬生生扔到了路边一家粮店门口堆起来的粮袋上面。他自己则是上前一步,踩着马背前冲,随后就地一滚保住了一条小命。
命保住了,但是这么一下给他造成的伤害还是不小。可他根本没去管自己身上的伤,回过头去,抽出腰间的钢刀,狠狠砍断了拉车马匹的一条腿,刹那间嘶鸣声起,鲜血横流,之前拦车的那几人疯了似的朝受伤的马扑了过去。
趁着这些家伙被吸引走,年轻差官忙不迭地来到路边,把黄家大小姐主仆两个拉起来,带着他们朝城外逃命。
奔跑途中,黄家大小姐回头看过去,之间茫茫夜色里,无数人从街头巷尾涌现出来,将那辆马车团团围住……
……
也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全黑,三人终于在一个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好了,这里还算比较安全,在这休息一会吧。”
说完这句话,年轻差官往地上一坐,默默地擦拭起自己佩刀上的血迹。
黄家大小姐喘息良久,对于他这样的大家闺秀,跑这么远的路没被累死已经是奇迹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黄家大小姐走到年轻差官的面前,轻声问道:“你是谁?”
“我叫严是非。”
“严是非?”
“常州州府衙门衙役。”
“官府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务。”
“那刚才县城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该问的别问。”
两人一问一答,年轻差官严是非冰冷的态度让黄家大小姐极为不爽,可是她又不便说些什么,毕竟对方刚刚好像救了她一命。
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黄家大小姐默默退到一边,而这时小丫鬟黄莲凑到她身边,低声耳语道:“小姐,我知道这个严是非。”
“哦?黄莲你认识他?”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之前那个无皮精怪的事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小姐您让我出去打听一下。我听说那天在花柳巷死了上百号人,所有到那里的官府的人都死了,就只有一个叫严是非的活了下来。好像常州州府衙门里就剩下他这一个衙役了。”
“就剩下他一个?”
嘴里念叨着这句话,黄家大小姐看向严是非的目光不由得缓和了许多。
只是那严是非好像并不在乎她这位貌美大小姐的感情变化,休息够了,直接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常州州府的方向走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三人终于走回到了常州州府的地界内。
严是非将黄家大小姐主仆俩直接送到黄府家中,黄家大小姐原以为他是有些男儿气概,知道保护弱女子,送佛送到西。谁曾想他来黄府的目的竟然是让黄家人对于郊县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与黄老爷见面之后,严是非没有任何卑躬屈膝的姿态,仿佛拿着眼前这位常州首富大老爷当成了个平头老百姓。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便命令似的要求黄家人不准跟任何人说起死去的马夫,也不准提到黄家布庄分号里发疯的“表哥表嫂”,更不准将常州郊县县城里的情况散播出去。
一个小小的官府衙役,态度竟然如此蛮横,别说心直口快的小丫鬟黄莲,哪怕是一向稳重黄家大小姐也心生不悦。
可黄老爷却偏偏笑脸相迎,千恩万谢的话、承诺保证的话、多多关照的话连番说出来,就差没把这年轻差官给供起来了。
片刻之后,那差官严是非起身离去,等对方不见了踪影。黄家大小姐终于找到机会,对着自己的父亲问道:“爹爹,他一个小小衙役,您为什么对他这种态度。就算他救过我,您也不用这么卑躬屈膝的吧?”
听到女儿的问话,黄老爷显得非常无奈,轻声叹息道:“女儿啊,为官为上,为民为下;为政为上,为商为下。我黄家即便家财万贯,可朝堂之上无人,终究是低人一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