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人的这句话,扎得他心头一痛。仿佛正是因为他无能,他才留不住自己的朋友;仿佛正是因为他不成熟,所以她才会特地来找他过生日并且认真道别,唯恐他又变成那个害怕寂寞害怕到不成样子的孤儿。
[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吗?]鸣人吞下口水,奶油最初甜美细腻的味道淡去,留在嘴里那点余味加倍地衬出了口腔的苦涩。
“艾路。”鸣人跪坐,立起上身,屋里没开灯,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略深的眼窝处一片阴影。艾尔看着他,此时却无端地想起那天梦里两人意识交汇时,鸣人那吓到艾瑞克的模样。
鸣人的额头贴了过来。金发的小鬼用力瘪着嘴,深深地垂下眼睑:“你总是这样,离我很近,又离我很远。”努力去忽视心脏一阵阵收缩的感觉,努力甩开对自己的厌弃,鸣人捏紧拳头绷紧身体。
“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你一定不要忘了……”
[我会变成强大到不需要你再操心的人。]
艾尔察觉到异常,捧住鸣人的脸,第一次完全认真地看着他,不是在注视着查尔斯的影子,而是这个脸上写满压抑痛苦的小少年。这个从她6岁起就认识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你现在在想什么?”
“……”他甩甩头,咧开嘴大笑,这几年间他的牙齿早已经换好,洁白整齐,“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在想什么。”真的没事的话,为什么他眉毛往下耷。
“……”依旧是摇头。
“我以朋友的名义认真问你,你现在在想什么。”
艾尔的语气接近严厉了。鸣人屏住呼吸,挫败地闭上眼。
“……我会强大到不会让你操心。”他颤抖着说。
“为什么是不让我操心?漩涡鸣人。”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瞳孔,“在最开始,我会和你做朋友,是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不只是外貌,他的确有其他的地方也很像查尔斯,所以她不自觉地异常亲近他。在她想起查尔斯后,她已经不需要从鸣人身上去寻找那个男人的影子了,但是此刻,她突然宁肯鸣人再像查尔斯一点。
因为查尔斯即使圣父,他也会记得关爱自己。那个男人很了解,在成为众多变种人的心灵支柱之前,他得照顾好自己的灵魂,才能肩负起众人的希望,才能拥抱所有在苦难中挣扎的同胞。而鸣人永远把刀子对准自己的咽喉、动脉、心脏,他得压抑住自己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去避免被他重视的人排斥,乖巧得令人心痛。艾尔非常肯定,这家伙现在一定在厌恶着自身,一定在忍着寂寞却不去开口给她增加负担。
迎向鸣人因为震惊越发悲伤的眼睛:“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你是作为我独一无二的朋友而被我重视的。鸣人,你就是你啊,你就在这儿啊。”艾尔单手抱住他的头,两人的额头用力地蹭在一起,艾尔纤细的手指按按鸣人的心口,又按按自己的胸前。“有些痛苦不是你想让自己不在意就能度过的,但是只要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你就可以忍受任何的生活而不至于使自己崩溃。我一直一直都想让你学会爱自己,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去爱你。”
“你需要在意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的感情。你真的了解吗?漩涡鸣人的一切?”艾尔用力地咬牙,“漩涡鸣人是谁呢?他想做什么呢?想做火影?那就去做吧,不要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同而去努力,要为了漩涡鸣人的梦想而努力。”
两双蓝色眼睛对视着,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水光。鸣人吸着气,嘴唇发抖。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你值得被爱,你该这么相信才是。也不要认为我是在扔下你,我是因为你说你需要我,我才能幸存至今的。”
艾瑞克终于忍不了了,咆哮声震得她一阵头疼:“我就说你脑子坏了吧!”
艾尔不去理会暴跳如雷的艾瑞克,只是继续看着鸣人。鸣人顿了顿,颤抖着身体无声地环抱过来。
小少年用力地搂住自己的朋友:“艾路,这件事真的很难懂。”
她回抱回去:“难懂就慢慢来,因为我会一直和你联络的,直到你彻底能懂自己,能爱惜自己之前,你的心由我照顾吧。这是我作为朋友的责任和义务啊。”
心跳频率渐渐统一,两人默默把头压在对方肩上。
艾尔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
昨晚抱着抱着就犯困,最后两人一起疲倦地倒在地上睡着了。
肚皮凉凉的……她低头一看,连衣裙滚到肚皮以上了,她无语地把裙子抚好。
艾瑞克见此只是咬牙切齿,暗暗地盘算离开木叶后他说什么也要两手抓,一手努力想办法开路回家,一手就是洗洗这家伙的脑子。眼睁睁看性转后的自己和别。的。男。人谈恋爱?光是想想就很诡异。
艾瑞克拒绝那一幕。
鸣人揉揉天蓝色的双眼,也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