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山路上徐徐前进,虽然我心中焦急,可是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强烈。相比李福来那种几近疯狂的飞奔,我更愿意清水小道士现在这般平稳,虽然我们可能会多耗费一些时间在路上,至少会安全很多。李福来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笑了笑道“东一娃子,你放心,我们从这里过去,即使开得再慢,那也会比你坐大巴车省下不少时间。”我点了点头,再一次将话题引到了田家村的传说“李爷爷,既然当年制伏田秀儿的那位道士是您师门的祖师爷,那你知道打谷场下到底有什么玄机吗?”“制伏?”李福来闻言一愣,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东一,很多事情,永远都不会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你可知道,当年我们祖师爷为什么要悬在这附近开山立派吗?”此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清水小道士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李福来没有卖关子,却是跟我们说起了一个久远的故事。他的故事,却是比是当日田顺德跟我说的,要详细得多了。李福来的祖师爷唤作蒋捷,曾摆在鬼谷子门下,与孙膑庞涓那是同门师兄弟。只是,与孙膑庞涓不一样的是,他并不喜爱兵策,却对玄黄只是情有独钟。后来孙膑和庞涓出山,蒋捷仍留在鬼谷子身边。直到有一天清晨,鬼谷子突然将他叫了过去,言道他的师兄孙膑和庞涓会有一场死斗,希望他能下山帮他们去化解。在山中的时候,庞涓和孙膑对蒋捷都十分照顾,三人关系十分要好,蒋捷自然不愿意看到师门相残的事情发生,于是便点头下山了。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在他到达魏国的时候,庞涓为了掌握大权,更是忌惮孙膑之才,已经不顾手足之情,迫害孙膑,将他软禁起来,更是害怕他逃跑而对他使用了剜刑。蒋捷去找庞涓,希望他能够放过孙膑,可是庞涓却说,必须让孙膑先交出鬼谷子传给他的那本兵法才行。对于兵法,蒋捷不感兴趣,于是他便去劝说孙膑。在他的心中,为了一本兵法,而让亲如兄弟的两人手足相残,这实在是难以理解。只要孙膑答应了庞涓,他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变成亲密无间的兄弟。只是,孙膑闻言露出了一丝苦笑,却问了一句话“若是我说出来了,庞涓能留我吗?”蒋捷闻言,不由得黯然。因为,其实他从庞涓的脸上已然看出了杀机,知道他也不可能放过孙膑。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孙膑的脸上的时候,不由得亦是释然了。孙膑虽有大难之兆,可是却没必死之相。而且,他的官禄宫中,还有一丝淡淡的红光缓缓溢出来。换句话说,祸兮福所倚,孙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蒋捷为孙膑卜了一卦,发现他的生机在齐国。从孙膑的狱中出来,他便过去跟庞涓告别,只身来到了齐国,听闻田忌曾对孙膑十分关照,于是便投到了他的门下。后来的事情,跟我们知晓的就差不多了,在田忌的帮助下,他们将孙膑从魏国救了出来,成为了齐国军师以抗魏军,最后在马陵之战中射杀庞涓。看着庞涓的尸体,蒋捷顿时心灰意冷。他当时只想着能够化解他和孙膑之间的争执,并没有想过救下孙膑之后,终有一天会害死了庞涓。这也就意味着,他最后还是辜负了师傅的信任,未能完成鬼谷子让他下山的要求。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当日给孙膑看相的时候,他也给庞涓看过,并没有看到庞涓会有这样的结局。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相术不够精湛,方才害死了庞涓,若是他当日知道庞涓会因此丧命,他倒是宁愿让孙膑就呆在魏国了。毕竟,在对孙膑施以剜刑之后,庞涓还是找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并没有要取他性命之意。亦是从那以后,他便发誓不再给人看相,亦是与孙膑疏远了关系,而是一门心思研究三清之术来。后来,田忌遭到邹忌陷害,蒋捷想着远离齐国那个伤心之地,于是便跟着一起来到了楚国,即使后来田忌归齐,他也没有跟着回去。听到这里,我不禁嗟吁,历史中孙膑庞涓的故事,几乎是家喻户晓,可是真还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居然还会有一个叫做蒋捷的道士,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故事。不过,我却知道,蒋捷当年并未看出庞涓横死的结局,那是因为当日孙膑尚未能够从魏国成功逃脱,所以庞涓的面相自然也就显现不出什么,并不是他相术的问题了。他居然能够看出孙膑大难不死之后,必有辉煌腾达的一天,这便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他协助齐国将孙膑救走,以庞涓的性格,肯定对他恨之入骨。既然蒋捷不喜欢兵策,自然也不会喜欢打仗的事情,也就不会去前线。后面那么多年,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跟庞涓照面,自然也就看不出他的凶吉。相术,讲究的,本就是一个因果之事。有因,才会有果。孙膑返齐之后,庞涓的运势或许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只是他却看不到而已。若是他有机会再一次看到庞涓,肯定也能发现一些端倪。若是他像之前帮助孙膑一样帮助庞涓,那么结局或者又是另外一番情形。只是,可惜,他并没有这个机会了。听我分析完,李福来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只是实事求是地分析蒋捷的事情,可是在他看来,或许是在帮着蒋捷说话了。故事,继续。田忌返齐之后,田家却有一脉留了下来,那便是田忌的侄子叫做田邹。田顺德之前说的故事中的主角田秀儿,就是田邹的妹妹,也是蒋捷当时唯一的弟子。南疆作乱,势不可挡,攻城克县,一时间打得楚军兵败如山倒。楚王无奈,只得请田邹出山。最为田家军的一份子,田秀儿告别蒋捷,亦是随兄出征了。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却成为了这师徒两人的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