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深处,是无尽的黑暗。
荼萝睁开眼,只觉得背后又冷又硬,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终于惊醒。
“荼萝!”荼萝挣扎着站起身,识得那入耳的呼唤是白老板的声音,便伸出手来拍了拍皱巴巴的衣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是,从那幻境中逃离了么?
荼萝向前走着,指尖却隐隐作痛,五年来,每每杀人,她的狐爪就似火灼般隐痛。这会儿,这阵痛意却尤为强烈。
“荼萝!你怎么样了?”漆黑的山洞中已寻不得那条挂满红灯笼的路径,只从尽头处,奔出一个焦急的人影。
“白老板?”荼萝见白奕焦急而来,便出声道。
“白老板,我没事,这幻境,是被破了么?”白奕打量着荼萝是否受伤,只点了点头,含糊回答:
“该是被破了吧…”
“那…席公子他人呢?”荼萝赶忙问道,也不知幻境中自己那般,对席公子可有影响?
“他?我未曾遇见,他不是应该,和你在一起么?”白奕闻言却是疑问。
“啊!我的妈呀!”正在此时,山洞另一头却传来一声惊呼,叫白奕和荼萝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声音?”白奕警觉道。
荼萝微微蹙眉,轻声说:“是那小鼠,白老板我们去看看。”说罢,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而去。
白奕并未细想,也跟了上去。
“呜呜呜,姑娘你可算来了!”待荼萝奔至这声音传来的方向,从黑暗里窜出一个小东西,慌慌张张爬上荼萝的肩膀,吓得哆哆嗦嗦,抓紧了荼萝的衣衫。
“小仓鼠?你这是怎么了?”荼萝抬手提起小仓鼠,轻轻放在手心。
“那…那那有个人!浑身是血!吓死我了!”小仓鼠小小的爪子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的黑暗。
“有人?”荼萝心中一惊,忙往那黑暗中走去。
小仓鼠重又缩回脑袋来,害怕至极:“我…我刚才不是还在吃大栗子么,怎么一转眼就回到这阴森森的山洞了!”
“白老板,你快过来!”荼萝的声音在前面响起,白奕闻声,赶忙走了过去。
冰冷的岩石上,靠着一个遍身染血的男人。
“席妄生…”白奕启唇喃喃。
“白老板,他伤得很重!”荼萝不知何时已跪坐在席妄生身边,长指触上他胸口被鲜血染红的地方,神色焦然。
白奕走上前,眉头却蹙得更深了些,席妄生他,伤得实在太重,那肩头和心口的伤口,依旧在潺潺流着血。
“白老板,我该怎么救他?”荼萝灼痛的指尖有些颤抖,五年来,白奕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慌张焦虑的模样。
“别急,他现下没了意识,我们得将他带回京城,说不定闵王爷有法子救他。”白奕皱眉望向荼萝,复而轻声问道:
“在那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我…”荼萝欲言又止,最后轻声答道:“是我伤了他。”
白奕轻叹了口气,望向冰冷石壁上昏迷的席妄生,摇了摇头。
入幻境前席妄生的一席话他还记得,他道席妄生堂堂仙人,断不会有什么闪失,可这会儿幻境被破,这昏睡的席妄生却伤得如此重,怕是命悬一线。白奕虽无法理解,却还是因担心荼萝而隐瞒了些,席妄生这身伤,就算回京城,怕是依旧回天乏术。
“姑娘,他死了么?”小仓鼠伸出小脑袋,蒙着眼睛不敢去看。
荼萝感受到席妄生微弱的呼吸,轻声道:“没有,只是伤得太重了。”
“扶摇山巅上的莲池,说不定能救他一命。”小仓鼠幽幽道来:“我不是跟你说那池水有疗伤奇效么,只要他未死,便都可以试一试。”
荼萝闻言,眼前一亮,抬头看向白奕。
白奕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扶摇山巅有莲池,莲出于此者,濯清涟而不妖不冶。
仙雾缭绕的莲池中,是一株株净白无瑕的莲花,铺散在莲池中,犹如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仙雾流连过的莲叶上,凝结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一滴两滴融合,直至那莲叶再也承不住露珠的重量,仙露才化作汩汩流水,淌入了莲池中央。
幻境被破,通往山巅的入口便好寻得很,白奕和荼萝行至那入口结界时,竟未费吹灰之力,便通过了那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