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岚顾不上解释:“你治不了,那谁能治?”
苦先生:“也许阿婼的师父们能治。”
“那你快送她上山!”
苦先生面露难色:“七婼山有妖瘴守山,除了婼山七圣和阿婼,其他人和妖都无法通过。我虽久居此处,一直住在山腰以下,从未上过山。”
“是否能送信上去,请她的师父们下来?”
“除了胡姑娘,阿婼的其他几位师父从不下山。胡姑娘如今不在,我与山上,也从无来往。”
苦先生的脸上一团愁苦,似乎要瘪成一颗苦杏干。
景洄临走时,只知道阿婼和随岚要去偷人面鱼杯,没料到阿婼会伤得这样重。
他心中愧疚难当,只觉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他被蛊雕诱惑,又怎会身陷梅花洞,更不会遗落了国宝。
景洄性格原本就急躁,当下怒道:“妖瘴又如何?我们拼了命硬闯上去!”
苦先生道:“七婼山的妖瘴,其实是婼山七圣联手所设的五行阵。这些年也有妖怪不信邪,想硬闯上去强占七婼山,都是有进无出。”
随岚道:“既是后天所设的五行阵,便有密谛法门,知晓密谛者,进出自然如履平地。”
“我们中,知晓密谛的,便只有阿婼。她眼下昏迷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吗?”景洄急叫。
随岚的目光落在阿婼染血的脸庞上,心中想起的,却是她挡在他身前,召出炎护时,被烈火和电光染红的背影。
他们非亲非故,非敌非友,不过萍水相逢。
阿婼召出炎护,是为了人面鱼杯,并不是爱惜他的性命。
可她,实实在在是世上第一个舍命救他的生灵。
只犹豫了一瞬,他剑眉一扬,洒然道:
“好,我们就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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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纸鹤驮着阿婼,苦先生引着随岚和景洄,来到七婼山妖瘴的边缘。
天光初现,莹白的晨霭未散,浸润着山体,晨霭之上,隐约可见一片绛紫和苍翠混杂的山尖。
苦先生体内有旧年寒毒未清,不能入妖瘴,只能送他们到此处。
“五行阵是婼山七圣共同设下,有金木水火土五重妖力设障,却未必是依序先后而来。阿婼说过,她七个师父中,只有六师父有些仁心,在水障中留了一丝生路,水门便是生门。若实在闯不过,便从水而逃。”
苦先生又赠他们一小段细木:“这是山脚那棵大榕树的气根,阿婼平常就以此与我们通信,若需帮助,便对气根言语,我可在仙人转为你设法。”
到此,阵法势强,随岚的黄纸鹤就不能再往前了,如同被水打湿了翅膀,蔫蔫地缩成一团湿纸,落在了地上。
随岚向景洄道:“太子殿下,你来背她。”
景洄霎时红了脸:“为什么是我背?”
他这辈子还没背过一个女孩子呢。
随岚耐心问道:“太子殿下,可懂五行八卦?可会听风辨向?”
“……”
“你不会真以为,我们硬闯就能闯进去吧?”
“我……”
“阵法密谛,其实就是过阵的指引,遇五行障,分别不同方式应对。你背着她,我来探路,每一种法瘴多尝试几次。万一途中她醒了,告诉我们密谛,就更容易了。”
景洄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似乎深谙五行阵法,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少年,自幼,父王和母后都教导他,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
无论他多么不喜欢这个嚣张的女妖怪,她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我背她。”
景洄俯身将阿婼驮起来,背上的温热让他脸庞发烫,忽然醒悟,那可能是她鲜血的温度,又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