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半张着嘴巴目送她的背影进屋,都不记得今天到底呆了多少次了。你整理衣襟敛容行礼,原来不是为了和客人说几句话,而是为了告辞回去睡觉?
这里的人,果然是个个都不太正常……
“那个,这位哥哥……”
秦弈低头看去,那叫清茶的小丫头还坐在地上抬头看他,那大眼睛纯净得如同她身边茶花上的清露一般。
“这位哥哥你是来拜师的,还是来访友的,还是来求亲的?”
“呃?求亲?”
“师父说,来了这里不直接说来意,赖着不走的,多半是对我有企图……”清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要对我有企图啊,我这么小。”
秦弈一脑门黑线:“在这儿不说来意赖着不走的,多半是对你师父有企图才对,对你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有什么企图?”
话音未落,就见清茶连滚带爬地跑了:“师父师父,这个男人说他对你有企图。”
秦弈:“?”
屋内传来女子慵懒的声音:“身具画功,而不习画。识字不少,却不读书。手中之茧不为笔墨,而是兵器。道就在那里,人皆可见,而知者寥寥,便是如此。无论求师求道求亲,都请回吧。”
秦弈终于明白她见了书中人之后见光死的原因何在了。
没有她想象的国师缥缈,反而是一介俗夫吧。
清茶正在敲门:“师父别装了,难得有人要你,没有嫌你只会看书画画如同呆子,也没有说你天天睡觉跟头猪一样……”
不知哪里卷来一道柔和的气,将清茶绑了起来,继而重重顿在地上,坐了个劈叉。
清茶痛得眼泪汪汪。
秦弈哑然失笑,忽然觉得这里很好玩啊。
这万道仙宫,两座山头,几乎就已经是两重天地。真不知道这所谓“世间万道”,究竟还有多少趣味。
但秦弈也有了一点“兴尽”之感,观摩万道好像意思不大,对自己的琴心突破没有什么帮助,恐怕再找别的去看也是差不多的。
不过流苏看这些的视角不一样,还得看看流苏的意见。便暗自问流苏:“你还想看看别的么?”
流苏道:“今日也兴尽了。天色将晚,明日再看看。不过我们这么浅尝辄止,如同走马观花,所得也太浅了。我建议今晚寄宿于此,和这女人谈谈,说不定有所得——一个晖阳之境的书画之道者,啧,真是令人惊叹。”
秦弈便蹲下身来问清茶:“小妹妹,你们这里留客么?”
清茶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他:“下山过阵,石龟右臂,镇上群芳苑适合你。再用这么猥琐的目光看着我,小心我打你哦。”
“我特么哪猥琐了?这明明是慈祥。”
清茶怀疑道:“真的?”
“真的!”
“哦。”小姑娘挠了挠头:“真要做我师公?”
“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抓住重点?我要的只是借宿,借宿听得懂吗?”
“跟我来。”清茶扯着他的衣袖往客舍方向走,小声低语:“我跟你说,师父爱看书,爱书法,爱画画,只要你能有一项打动她,说不定就可以做我师公了。”
“我说了只是借……”
“这种借口我听过很多了啦,最后还不是都被师父打得满头包,丢下山去了。这种老掉牙的套路,根本骗不了聪明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