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奔波之后,我和其他人都还好,裴雪瑶已经筋疲力尽,曾经初见时那个柔软的水乡女子,身上满是风沙,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透出自由的气息,在冲出鬼城之后,跪地痛哭。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我伸手拉住她,她转身抱着我哭,“我终于,从盛京逃了出来。”
“凌音,以后我只有你了。”
我拍着她的后背,“不会,以后你有整个月牙关,弦月城,还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也能有很多很多朋友。”
“嗯。”
她擦了眼泪,情绪输泄出去,深呼吸,“那我们走。”
一年多没回月牙关,我看着西北、和东南方向巨大的山脉,红色的山体上面,旭日自青色的云层里蓬勃而出,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现在是冬季,草已经彻底枯萎了。
银麒看着四周,“这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嗯,我们回家。”
我拉住她的手,指着月牙关的方向,“看到那片山坡了吗?我们家就在山坡下。西南就是那座山,月牙关在两座山的中间。”
当大漠的长风从月牙关穿行的时候,是比鬼城更加震撼人心的嘶吼。
“师父,我们下去吧。”
我扭头看向花叶时,她看着不远处的山林有些失神,似是牵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听见我的声音之后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先安顿下来,”我看了眼关内,“打探一下情况之后,再回军营。阮家军一整年群龙无首,虽然大部分人是忠诚的,但也不能保证有些浑水摸鱼的,已经成了别人的棋子。”
“我们要第一时间甄别出这些人。”
我沿着山上的羊肠小路,走向下方的飞燕城,“我想以废太子的身份,回到月牙关去。”
“废太子?”
银麒闻言愕然震惊,“为什么啊?阮家军不是不肯归降任何人么?你这样去了,还不得被杀头?”
“鬼城的时候,我们叫廉王传信给寒王,廉王重伤,他等不到寒王的人来接应就会死。这个时候,寒王会收到一条错误的情报。这个情报,就是我用来撬动西北的杠杆,你且看着吧。”
“恐怕他等不到我的阮家军分崩离析,他的西北军就会先四分五裂。”
“他想借助废太子的身份当皇帝,那我就让他撕毁他的假面,让他走投无路。”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考虑过的,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从开始驿站见祁宴雪,到后来的曲水镇用贺兰绝的身份与寒王交涉,都是在为同一个结果服务。
唯有廉王是个意外。
但是,这个意外处理掉之后,恰到好处的加深了寒王的猜忌。
我看向银麒和裴雪瑶,说,“到了客栈之后,我和师父易容去阮家军,你们注意不要走丢,记得掩藏身份。”
银麒点头,看了眼裴雪瑶,“她确实需要休息了,再这样下去,身子根本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