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年回宫时没碰着沈佳彦,只碰着了沉着脸往外头走的郑奕。
前几日才在街头见过了这人,周泽年自然对郑奕还有几分印象。他还记得,那日在街上遇见郑奕,这人一脸严肃,转头见着秦寻雪一身俏丽的鹅黄色衣裙时,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脸。
回慈宁宫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周泽年自然避无可避。但周泽年还没开口,郑奕神色莫测地打量了他几眼,冷哼一声后还是向周泽年躬身行礼:“见过质子殿下。”
身后的雀枝:……好好好,郑大人真是耿直得很。
周泽年一顿,突然明白秦寻雪那日见着郑奕一脸不可名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如今他是太后面前的大红人,更有传言说他是太后的脔宠,旁人再怎么不屑,迫于秦寻雪的威名也会干巴巴唤他一句“泽年殿下”,再不济也是一句语焉不详的“殿下”,郑奕倒好,上来便直呼他“质子”。
周泽年自然看着了雀枝略带讥笑的神情。前朝阻碍不断,秦寻雪好似不太急着为他封王,如今他以质子之身,能自由出入宫闱,靠的是秦寻雪独一份的宠爱。纵然秦寻雪已然将一支黑骑卫赠与了他,但旁人哪里知晓此事,面上恭恭敬敬的,心底里自然还是看不起他的。这些时日秦寻雪要替他封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大齐百姓自然不肯。刚刚归京的郑奕也有所耳闻,匆匆进宫向秦寻雪讨一个说法,结果不尽如人意,自然对周泽年没什么好脸色。
很难不说郑奕这句“质子殿下”不是故意的。但郑奕是西北一郡太守,正三品的大官,比起周泽年一个他国的质子,身份上自然要高出不少。纵然周泽年心中不满,也不可能多有为难。
但周泽年却并无半分不满,甚至笑着扶起只行了半个礼的郑奕,含着笑开口,温柔淡定:“这位大人是……?”
装的一副不认识郑奕的模样。
郑奕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周泽年:“臣郑奕,西北南郡太守,见过质子殿下。敢问质子殿下可有字?”
周泽年皱眉,难得露出几分不快的神色。他的字是早些时日王太傅起的,叮嘱他不必外传,秦寻雪正在为他筹备盛大的及冠礼,到时候他会亲自为周泽年加冠。届时,王太傅会告知参加及冠礼的众人周泽年的表字。
还未等周泽年开口婉拒,郑奕便不耐烦开口:“娘娘让臣在殿下的及冠礼上做筮宾,还有另一件不便告知殿下的事也需臣处理了。故臣才有此一问。”
周泽年睫毛一颤。筮宾,是及冠礼上协助主宾的赞者,一般也是德高望重之人。郑奕的身份可能还不够高,但他是太后一党,还是郑阁老的嫡长孙,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南郡太守的身份。他是被寄予厚望的,下一代清流的领头人。
这些话都是秦寻雪让身边的黑骑卫告知他的。周泽年确实还在学四书五经,甚至还未接触国策。但他自幼活在算计里,比起旁人对此等阴谋算计要更敏锐些,自然轻而易举地想明白了郑奕在他的及冠礼上做筮宾的意义。
这是秦寻雪给的承诺和保证,亦是明晃晃的偏爱。
周泽年不由得有几分脸红心跳。
“润瑾,”周泽年抬头,对上郑奕的眼,语气很是肃穆,“王太傅为我取的表字是润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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