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口中就嘶哑的挤出两个字。“什么不行?”云浅眯起眼睛。“你不能跟他走!”萧墨栩恶狠狠的瞪着她,可那股凶狠更多的不是对她发怒,而是一种对于现状无能为力的自恼。云浅笑了,“萧墨栩,几个月前你对我死缠烂打也就罢了,可你不会忘了——青城山悬崖边,我苦苦哀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拿我的命去赌,可你最终还是亲手放弃了我的生命吧?”她精致的脸蛋慵懒而散漫,并无任何怪责之意,只是眉眼间那层凉薄却透着说不尽的讽刺,“如今我这条命都是姬君洛捡回来的,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这种话的,嗯?”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甚至含着几分笑意。萧墨栩却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他没有忘。他当然记得!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过拿自己的命去赎罪,只是砚儿还小,萧凌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为她报仇,如何能死?等他了结这些事,一定会去陪她的……“我知道是我错了。”男人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胸膛里涌动的情愫,颤抖着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走,好不好?”惩罚他?可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她受的那些伤害?云浅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好啊,只要你帮我杀了叶拂衣,我便不走了。”萧墨栩脸色微变。云浅蓦地冷笑,“怎么,不愿意?”男人眉心拧成一个结,“浅浅,做错事的是我。”他语速很慢,明显斟酌着用词,不想让她不高兴,“她和我们之间的事无关,你惩罚我就好了,嗯?”云浅讽刺的扯了下唇。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好在她对他早已没有任何期待,报仇的事,她自会亲自去做。“那就免谈了。”她的语气瞬间冷淡下来,“松手。”萧墨栩呼吸一滞,“浅浅……”云浅皱眉,用力推了他一下。可是男人巨大的力道不容置喙的包裹着她,她根本推不开。如果是从前,她即便再生气也从未想过伤害他,所以也从未真正对他动过手。然而此刻,她冷笑一声,用了最大的力道,一掌拍在他胸口。“噗——”他终于被她推开,颀长的身影往后踉跄了几步,只是与此同时,嘴角却溢出鲜血,就连胸膛也被鲜血濡湿了。云浅看着他嘴角的血迹,先是一惊,然后气笑了,“睿王这是在讹我吗?”她就算再用力,也只是推了他一下,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萧墨栩眉间明显蓄着一丝痛苦,脸色也白了好几个度,但是听到她的话却并未解释,只是僵硬的扯了下唇,“果然骗不了你。”云浅脸色微变。如果他是故意的,不可能这么轻易承认。难道……他本来就受了伤?不过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云浅敛眸收回了视线,“我要回去了,你别再跟着我,否则我不会客气的。”说罢,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萧墨栩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自嘲。不客气?她还要怎么不客气呢?她跟姬君洛走,就已经是最深的那把刀子,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别看了。”身后忽然响起叶拂衣的声音,“我扶你回去处理伤口吧。”男人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直到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寥寥的收回视线。叶拂衣微微咬住了唇,讽刺的道:“她已经回来了,从今往后,你不必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吧?”没有人知道,苏棠不在的日子里,他是怎样自残的。一开始甚至连她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下人替他换盆的清水都被血染红,以为他被人行刺了,便急急闯进了他的屋里。然后就看到她至今难忘的一幕——他竟然,在用刀捅他自己!彼时她才知道,苏棠死了,他有多愧疚、多悔恨。所以他日日给自己一刀,用身体的疼痛来掩盖心里的伤痛,然后包扎伤口,防止流血过多而死。等到第二天,再给自己一刀。如此日复一日,他的伤口早已溃烂流脓,身体也虚弱的不得了,可他却从未停止这样的自残。她劝过、哭过、骂过,可是都没用,于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想,没关系,苏棠已经死了,她总有一天可以让他忘记苏棠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万丈悬崖都没能摔死那个女人!苏棠竟然……又回来了。叶拂衣闭了闭眼,不知何时已死死攥住手心,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的肉里。还好,当日的事她做得极为隐蔽,苏棠最多也只能想到是被凌王算计了,绝不会想到她也参与其中。她还是安全的。她还有机会可以重新来过,再杀那女人一次!………云浅回到城郊别院,和往常一样把自己泡入药浴中,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刚穿好衣服,就收到睿王府传来的消息,说是砚儿高烧不退。“别担心,可能只是他诱你回去的手段。”姬君洛神色复杂的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是要回去的。既然他连理由都替她找好了,她又何乐而不为呢?云浅很快就赶到了睿王府。翡翠看到她,眼泪惊喜的夺眶而出,“王妃,您还活着,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虽然王爷已经说过王妃还活着,早早便让她们收拾好了屋子。可是直到此刻亲眼看到,她才彻底放下了心!“别哭了,傻丫头。”云浅抹去她的眼泪,“砚儿怎么样,当真发烧了吗?”翡翠呐呐的点头,“世子今日确实有些发热,不过服下镜神医开的药已经退了烧,现下已经睡了,王妃不用担心。”云浅嗯了一声,正打算去看看砚儿,身前的路就被人拦住了。“你回来了?”叶拂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