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看了她一眼,萧凌策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云浅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臣媳学过一点岐黄之术。”萧墨栩微微沉下了脸,他并不希望她暴露会医术的事,但他也很清楚,但凡她的面前有病人,她都会救。所以他不会阻止她,毕竟最初他对她的态度比太后还要恶毒,若不是她这份仁心,他也不会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对她改观,甚至动心。景帝的眼神明显透着几分不信任,“你懂医?”云浅点头,“是。”景帝沉默了,他不敢确定太后是否真如苏棠所说中毒了,也不敢确定苏棠所谓的“会医术”到底是会多少,所以他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把太后交给苏棠医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请太医来看。“李德通,传太医!”他立刻回头吩咐门外的人。“是!”门外传来李德通恭敬的声音,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远去。御书房里瞬间寂静下来,只剩下太后痛苦的呜咽声时不时响起。景帝抱着太后的身体,想要把人扶到一旁坐下。云浅连忙道:“父皇,太后这毒来得凶猛,此时不宜挪动,否则毒素会迅速蔓延全身。最好能让太后就地躺下,延缓毒性发作。”景帝动作一顿,虽然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也不敢拿太后的身体做赌注,只好扶着太后平躺在地上。云浅正要再次为太后探脉,太后却陡然甩开了她,“滚开!”云浅脸色微变,众人又是一惊。景帝错愕道:“母后……”太后虽然呼吸都困难,但还是恶狠狠的盯着云浅,艰难的挤出一句,“皇帝,你不会真的相信她会医术吧?你可别忘了,苏棠是什么样的蠢货——琴棋书画、德容女红,她样样都不会,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医术?若是让她给哀家瞧病,哀家怕今日死在她手里!”那可是苏棠啊,礼部尚书府又丑又蠢的嫡女,谁人不知?虽然如今她运气好,突然有一天从丑女变成了美人,可是不代表她其他方面也能在一夕之间有所长进啊?这种人,谁敢让她瞧病,那不是找死吗?景帝蹙了下眉,他知道太后对苏棠这是偏见,其实苏棠只是探个脉,并不医治,怎么可能威胁到性命?但仔细想想,以苏棠从前的为人,这宫里又有谁对她没偏见的?现在太后情况危急,他也不想惹太后生气,叹了口气道:“苏棠,你别碰太后了。”云浅顿了一下,“是。”如意温柔的握着太后的手,眼眶微红,“太后娘娘,您别担心,太医很快就来了,您一定会没事的。”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温和许多,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萧墨栩看着她们,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转瞬即逝。“皇上,太医到了!”门外传来李德通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各异的心思。紧接着,两位太医就快步进门。正要行礼,却听景帝威严厉喝,“免了!快过来给太后瞧瞧!”两人一惊,见太后满脸痛苦的躺在地上,心下愈发骇然,连忙点头冲过去,跪在太后身旁。陈太医先行切脉,然而片刻之后,猛地抬起头,惊恐的看了李太医一眼。李太医头皮一紧,也连忙伸手去探。“如何?”景帝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人对视一眼,陈太医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若是微臣没有看错的话,太后中的是火蛇毒,太医院最近正在研制此毒的解药,只是至今……还没有结果。”火蛇毒,并非世上真有火蛇存在,而是由剧烈的银环蛇毒和几种热性草药配制而成。由于具体的草药和比例都未知,毒性也是千变万化,所以解毒非常困难,太医院迟迟没能研制出解药。也就是说,太后这毒,他们解不了啊!御书房里的众人听明白他的意思,纷纷一惊。景帝勃然大怒,“混账!朕养你们这么久,就是为了听你们说研制很久却没有结果吗?”“微臣该死!”两位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齐声告罪。可景帝要的根本不是告罪,而是太后安然无恙!他脸色铁青的吼道:“你们当然该死,今日若是治不好太后,朕要你们全都陪葬!”“皇上饶命啊!”萧凌策蹙眉道:“父皇,不如去请张院判来看看吧。”虽然很可能也是一样的结局,但张院判毕竟是太医院的头儿,或许他的办法能比这两位太医多一些。可是李太医一听,却满脸愁苦的道:“王爷,张院判他……这两日告假回乡了,他不在宫里啊!”这下,萧凌策的脸也僵住了。景帝一脸震惊的呆在原地,威严的脸上出现了生平罕见的茫然无措,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后绝望的睁大眼睛,嘴唇颤抖着喃喃,“难道哀家真的……真的要命绝于此吗?”御书房里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云浅看着众人脸上一片哀恸,忍不住道:“父皇,事已至此,您还是不愿让臣媳替太后看看吗?”景帝脸色一变。萧墨栩倏地拧起眉毛,不悦的低斥道:“苏棠,太医院都解不了的毒,你能有什么办法?”刚才他不阻止,是知道她救人心切。可是现在,太后情况危急,太医院都已经宣判没救了,若是她在这个时候插手,那么一旦太后真的救不回来,父皇对太医院的怒气必定转移到她身上,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云浅明白他的心思,给他使了个安抚的眼神,“王爷放心,我自然是有办法,才会开口。”“你有办法?”景帝十分震惊,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又问了一遍,“这火蛇毒你能解?”“是。”云浅点头,“只是臣媳的法子有些冒险,所以还请父皇相信臣媳,治疗过程中不可出声打扰,也不可中途制止。”这丑话说在前头,确实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也确实让人听着不安。景帝正要开口,却听太后大怒道:“苏棠,你这是看哀家快要不行,所以故意折磨哀家、报复哀家吗?”她老人家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哀家告诉你,哀家就是死,也不要你来假惺惺!”“是吗?”云浅扭过头,黑白分明的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即便我有九成把握,太后也宁愿去死,都不要我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