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正在气头上,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裴彤心里也乱糟糟的,闻言低低应是,送了两位叔父和叔母出门。
路上,二太太不免感慨:“大嫂把这两个孩子养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惜。”
郁棠却觉得未必就一定是大太太的错,要不然杨家怎么会有裴家的把柄呢?
她想到裴宴为这件事四处奔走,杨家要是真不提裴宥留下的东西,只是苦苦相求,就是看在裴彤的份上,裴宴也不可能甩手不管。
到时候还是裴宴的事!
郁棠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道:“大伯在世的时候,两个孩子是长在他身边的吧?就算是送去杨家读书,大伯也应该是同意了的吧?”
她这么一说,二太太还好,裴宴和裴宣两兄弟却是齐齐一愣。
裴宣甚至喃喃地道:“当初阿兄在世的时候,阿彤和阿绯都是跟着大兄读书的,是大兄去世后,大嫂才想把他们兄弟送去杨家读书,阿彤和阿绯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跟着杨家的人读书……”
可见影响这两兄弟的并不是杨家,而是死去的裴宥。
接下来的路程,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也很压抑,兄弟两人草草地说了两句,就在路口分了手。
郁棠就拽了裴宴的衣角,轻声问:“是不是我说错了话?”
“没有!”裴宴见郁棠有些不安,轻轻地搂了搂郁棠,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有些事,只是我们不愿意细想而已。”
想多了,不免会心生恐惧。
自己那个光芒万丈,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子的兄长,可能相信杨家更胜他们两兄弟。
否则,杨家哪里来的把柄。
裴宴心里难受,翻来覆去的快天亮也没有睡着。
郁棠也跟着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圈都是青的。
裴宴看了心里就更难受了,让青沅拿了个鸡蛋过来,亲自给她敷眼睛。
郁棠握了裴宴的手,温声道:“我没事。就算是殷太太过来,我中午也可以睡个午觉。倒是你,今天出门吗?要是没有什么事,就在家里歇歇吧!你不是说,急的是杨家的人,不是我们。大伯就算是留下了证据,杨家也不敢随意地用,否则他们家也逃不脱。”
裴宴今天的确不太想出门,也不想郁棠陷入其中跟着担惊受怕,遂笑:“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说起来,你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有好好地陪陪你。”
郁棠想让裴宴高兴,立马笑着应了,还问他:“我们去哪里逛?要带些什么?”
因为临时决定的,裴宴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道:“要不,我们就去街上逛逛?给姆妈买点什么东西让人带回去。还有岳父岳母家,还有你大伯父家。”说到这里,也就说到了郁远,“这些日子他在做什么呢?我天天不在家,也没问过他。他的生意还顺利吗?”
郁棠笑眯眯地点头。
裴家让他阿兄住在这里,就是一种表态和支持,六部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看裴家一些面子,彭家干脆就没有推荐福建本地的漆器师傅,秦家的管事甚至去杭州会馆打了声招呼。
“已经报上去了。”她道,“就等礼部那边正式下文了。他就趁着这几天到处拜访这个拜访那个的,说是多认识些人,以后有什么消息也知道的快一些。我瞧着贡品的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就没有特意跟你说。”
“那就好!”裴宴道,“他能自己独当一面是最好的。”否则就算是靠着裴家做生意,别人也会从心底瞧不起你,真正有本事有见识的人一样不屑和郁远打交道,真正有益的消息也就很难传到郁远的耳朵里去,郁远做生意也难以做大做强,出人头地。
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去哪里玩。
裴伍求见,说是陶家派人送了帖子过来,想明天来拜访裴宴。
郁棠愕然。
“我还在想,明年万寿节,陶家怎么还没有进京打点呢!”裴宴笑着给她解释:“陶家从前是做杂货生意的,所以海上贸易做的好,那些西洋的自鸣钟、玩偶、香露什么的,几乎全都是他们家的生意。皇上的生辰,谁不想买点与众不同的东西。他们绝不可缺席。”然后他用一种商量的口气问郁棠,“要不,我们今天就去陶家的铺子好了?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买的。我上次见有人买了玩偶回去送人,你也可以买一个回来!”
“为什么不是你买一个回来送我?”郁棠不满地道。
裴宴不以为然地道:“我是觉得那玩偶很诡异,但你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说不定会觉得好。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好了。免得买回来了,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