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狂怒的时候,非常容易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在保持着理智的猎人眼中,就如一头被逼至绝境的野猪,虽然还保持着巨大的杀伤力,但力绝而死,也是迟早的事。
黑齿影寒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解决掉矮个军汉以及巨刀军汉的。她先是绕着那只大水缸跑了大半圈,然后忽地回身,刀刃一横,就要削去矮个军汉的脑袋,矮个军汉大惊,赶忙挥刀招架,怎知黑齿影寒此招为虚,趁着他举刀招架,黑齿影寒却已跑远了。
如是者三,矮个军汉就如那举刀军汉一般,彻底失去了理智,不过巨刀军汉发怒的对象,是那些阻头碍脚的刑具,而矮个军汉则将黑齿影寒当成了发泄对象,因为黑齿影寒离他真的很近,仿佛只需一用力就能将她砍倒在地。
近了,近了,矮个军汉皱巴巴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环首刀一挥,有如平地卷起一阵狂风,直要将面前的枯木砍作两段。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身影,竟突然高大了两倍不止,而且这身影高举着那把远近闻名的巨刀,已经作出了往下劈的姿势。
“住……”巨刀沿着矮个军汉的天灵盖一路往下切割,直到切开他的上嘴唇及上牙床后,方才收住,可即便没将矮个军汉的嘴切为两半,矮个军汉却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了。
误杀袍泽,令巨刀军汉心下一惊,接着一悲,再接着……没有再接着了,因为前一个弹指闪到两人身侧的黑齿影寒已经一刀劈出,在尚且愣在原地的巨刀军汉的脖颈上砍出一个斜向上的伤口。
目睹了这一切的梁祯,再次惊得不能自理,弹指间,连杀四人!这还是他印象中的盈儿吗?他印象中的盈儿,尽管也杀过许多人,可也没有恐怖到这种程度吧?这以后,要是她对自己发起怒来,那自己岂不是……
“哐”黑齿影寒劈开了最后一条锁链,可不曾想,锁链一断,梁祯竟然直直地往地上砸去,黑齿影寒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拉,可怎知,她的体力也在刚才的战斗中,大为损耗,梁祯没拉住不止,反而自己也跟着一头栽了下去。
“你怎么了?”黑齿影寒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抓起梁祯的一条胳膊,却也没敢用力去扯。
“我……我……”梁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脱离了锁链的束缚,整个身子竟就像被抽空了一般,再也不剩一点力气。
黑齿影寒解下背脊上的布包,从里面摸出一块黑乎乎的饼状物体,放到梁祯嘴边:“吃了它。”
梁祯嗅了嗅,却闻不到任何味道,于是只好将信将疑地从它身上扯下一小块,可没想到,这饼状物体入口后,却是鲜美无比,梁祯食欲大振,当即一口将剩下的都吞进肚子里:“好吃,太好吃了!还有吗?”
“没了,跟我走。”黑齿影寒说着,两下将布包重新绑好,再将那板斧收回背后,接着一手执着梁祯的手,慢慢地往房间中仅剩的一扇窗户摸去。
有了东西垫肚后,梁祯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除了能跟上黑齿影寒的步调外,甚至还能匀出一些来问问题了:“就你一个吗?熊罴营来了吗?”
“来了十个人,他们在别处制造混乱。”黑齿影寒面朝窗外,头也不回道,然后轻轻地推开了窗户,然后单膝跪地,双手压在立起的膝盖上,“快。”
“不用……”梁祯可不愿意踩着她出去,立刻用力一抬脚,没想到结果却是“啊”的一声,整个人一踉跄,再次摔在地上。
“按我说的做!”黑齿影寒一把将梁祯从地上扯起,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梁祯再也不敢逞能了,规规矩矩地双手拄着窗台,脚踩在黑齿影寒双臂上,然后双手跟黑齿影寒同时发力,这才堪堪将身子送上了不过两尺高的窗台。
“我究竟怎么了!!!”借着数天没见的阳光,梁祯打量着自己的身子,可才看了一眼,便只觉头昏目眩,差点没有再次晕过去。
“看见下面那胡床了吗?踩上面下去。”窗台狭窄,容不得黑齿影寒也跳上来,但也不妨碍她在后面指导梁祯行动。
梁祯堪堪地伸出右腿,想要触碰到那一尺高的胡床,可没想到,左脚却是“啪”的一声,身子也随之往下一坠,整个人斜倾着坐在窗台上,而右腿,也终于够到了胡床。
“啊~”
黑齿影寒用力将梁祯的左腿也推了下去,接着伸手抓住梁祯的双腋,然后再让梁祯从胡床上下了地。接着自己纵身一跃,翻过窗台。
“怎么样?”
“这该死的宁护旗!这该死的宁护旗!”梁祯破口大骂,恨不得此刻就折回去,将宁护旗碎尸万段。
“这种打法,亏你能挺过来。”黑齿影寒拉起梁祯的右臂然后将它盘在自己右肩上,接着右手从袍服中一摸,竟是摸出了一把手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