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簪花典礼之前,新进的秀才们还要去府学拿到盖印,方可参加。
原本蔡家人并不把这当回事,只以为是走走程序,若不是顾怀瑾赶过来说明情况,根本不知里头这么多猫腻。
“你们要备好印结费,若不然那学官怕是不会盖印,到时候就没法参加簪花之礼了。”
蔡大江不悦的皱紧眉头:“凭啥啊,我们家小虎靠本事考上了秀才,为啥还要给那学官钱?他该印子不是应该的吗?”
“求人办事哪里不送礼的。”秦氏见怪不怪,“这官府里更黑,只要有机会就会坑钱。”
“我不给。凭啥啊!简直就是助长不良之风。”蔡小虎愤愤不平道,他好不容易考上秀才了,不是家里吃白食的了,怎么还得花钱啊?
顾怀瑾说的还不是小数目,他们家又不是富贵人家,这么送钱进去都够吃多少顿好的了。
“这学官是有势力的,之前有那新进秀才就不愿意给,结果行簪花之礼的时候,两个公差就以履历不合、考试舞弊的罪名将他们押出去,并被革去秀才。”
顾怀瑾缓缓道,他以前就知道考场徇私舞弊之风渗透在各个阶段,他的父亲也深受其害,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他知道这些,也是之前为了保证他教导的人能顺利考中秀才,让瘦猴每个阶段都事无巨细的调查才清楚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不少人都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不过都知道的是这个钱必须要给,否则会惹上大麻烦。
阳城这样的府城都这般猖獗,更别说下面那些天高皇帝远之处。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高氏惊呼,其他人也被震惊了。
原以为秀才已经是囊中之物,竟然还有被革去的可能,明明有没有做什么事。
蔡小虎恨恨道:“原以为考中秀才,以后就不用担忧被人欺负,怎么反倒是更加憋屈了?!”
“这才哪跟哪啊,等你入了官场,这些糟心事更多,唯利是图者不管在哪都不少见。”蔡小满道,虽然赞赏蔡小虎的正直,但是也不能傻白甜,否则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若是这般我都不想为官了,这也忒没意思了吧。”蔡小虎十分恼怒,觉得这与圣贤书里所教导的品质完全相悖。明明那些人都读了圣贤书,为啥反倒是比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还无耻。
高氏点了点他的脑袋:“这世道干啥不艰难?上街买菜你还得擦亮眼睛,否则外头的菜是好的,兴许里面的就是烂的。你不想买到烂菜,要么多花钱,要么就把眼睛擦亮。”
“可是……”蔡小虎依然不服气,却被蔡老根打断。
“若想这世道清正,只有更加努力。在下头的人说话是没用的,唯有爬上去了,你说话才有人听。”
蔡小虎抿了抿嘴,虽未吭声可心里很不服气。
堂堂男子汉,遇到不公却不敢出声,这也忒憋屈了。这书读的,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在街上挥着拳头称霸呢。
顾怀瑾拍了拍他的肩膀:“为何读书,除了光宗耀祖更是为了明智,肃清世间污浊。咱们现在虽暂无法与这些人周旋,却可以记下,从长计议。待到时机成熟,直掐七寸。莫要意气用事,不仅无用还会断了自己的路,以后更是无可奈何。”
像他的父亲那样,不问世事不行,可只会莽撞前进也是不妥。把自己折进去还罢了,能留得一世芳名也是值得。就怕自己折进去了,对方毫发无损,那可真是愚蠢至极。
“嗯!”蔡小虎听进去了,心里对为何读书以及未来之路,似乎又比从前清晰了不少。
簪花礼那一天新进的秀才们穿上特有的秀才服一同聚集在官署大堂中,一起饮酒作乐,共同庆祝。
结束之后,秀才们由学政亲自率领,到学宫进明伦堂拜谒孔子。学宫里有两个扇形的水池,中间有一座小桥,在大佑讲究只有中了秀才的人才才有资格过桥祭拜孔子,向孔子三跪九叩礼。这个仪式也叫做入泮,拜过了孔子,才算是真正的孔子门生、儒家弟子。
这一天无疑是阳城的大日子,许多人都会出来瞧这仪式,就连那极少出门的姑娘家都会赶来,一睹新秀才们的风采。新进的秀才们更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一时间可谓风光无限。
不少之前就得到名单的人家,又锁定了对象的人家,这个时候就会一睹其容,看是不是合乎心意,是否能时招成自家女婿。
这些青年才俊如今还只是秀才,一些人家想要攀上还比较容易,可若是等后头中了举人,那么想要结亲就不容易了。而且那个时候一般也晚了,能中举的人,那年纪基本都已经订婚了,所以不少富贵人家都会在新进秀才里找那潜力股。
这么大的仪式,蔡家人也不会放过,也要过来瞧瞧自家孩子是如何的风光。
虽然人挤人,可依然抵不住他们的热情。
“爹、娘,小虎在那边呢!”蔡大江仗着自己身高,很快看到了在人群里颇为显眼的蔡小虎。
蔡小虎的名次虽然不咋样,却是一群人里最年幼的,秀才服虽然差不多,可依然很容易能被找到。尤其他身边还站着曹云腾,两人一个年幼稚气一个模样英挺俊朗,远远就吸引人的目光。
虽然都是差不多模样的秀才服,可经过蔡小雪的巧手,穿在身上就是让人觉得不同。整个人挺拔精神,又有种斯文温和之感。
最重要的是两人模样都不差,是一群人种最为出众的,更是惹来众多目光。
“最后那个高大的秀才是谁,不知可否婚配?”
“我闺女也到了婚配年纪,长得极美,与那秀才最是般配!”
“他身边那个小秀才瞧着真是脸嫩,怕才十岁出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