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元春回门这日,贾家众人早饭后便都齐齐聚到贾母上房处,众人一起坐着喝茶聊天,就等着元春带着新姑爷回来拜见了。
贾母见宝玉与迎春姊妹们俱都穿着红色绣不同花色的袍子、裙袄,一个个不是戴着金项圈就是挂着长命锁,小脸儿胖嘟嘟的,乌黑的头发,白里透红的面色,看上去又喜庆又金贵,又有贾琏也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站在一旁,心中更是满意。
几个大些的孩子都围在贾母身边坐着,小一些的贾琮也被奶嬷嬷哄着乖乖坐在那里,只不见二房的庶子贾环,便不由问道:“怎的不见环儿?”
王夫人忙笑回道:“环儿的奶嬷嬷半月前家里有事辞出去了,因着事忙,还没有挑到新的奶娘,赵姨娘说要亲自带环儿过来。”
贾政听了便道:“这样场合,他一个姨娘过来不合适,不尴不尬的,还是不要让她来了,只随便让哪个嬷嬷带环儿来就是了。”
王夫人听了正要去吩咐人传话,却见赵姨娘已经抱着贾环进来了,描眉打鬓,簪花戴柳的,打扮甚是娇艳。
贾母便皱起了眉头,刚要说什么,就见一个丫头进来回说:“大姑娘和新姑爷已经进府了,正往这边来。”
贾母听了,忙带着众人接出门来,只见一群内监并丫头嬷嬷们簇拥着元春与九皇子已经进了院子。
贾母等忙上前欲行国礼,却早被九皇子与元春拉住了。九皇子笑道:“老祖母与长辈们万不可如此,今日本就是来拜见王妃的家人,咱们今日只论家礼,小王也只是晚辈罢了。”
元春也笑着挽了贾母和王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母亲,咱们还是先进去坐下再说吧。”
贾母与王夫人等人都笑着点头,贾珠便挑了挑眉,给九皇子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九皇子也对着贾珠抬了抬眉毛,便随着众人一齐进到厅中,彼此都坐下了,又说了几句话,元春与九皇子方一一给贾母等人见了礼。
贾珠见元春已改了妇人的发式,额发都梳拢了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头上带着金丝八宝嵌珠金玉冠,两侧插着衔珠金凤钗,鬓边是一对镂刻双凤穿花金掩鬓,加上一身大红的宫装吉服,整个人凭空就多了些威仪与庄重出来。
再看她眉梢眼角都较在家时添了些妩媚风韵,偶尔看向九皇子时也是眉眼含情,嘴角带笑,可见对九皇子还是很中意的,心中才放下心来。
元春见宝玉等弟妹都好奇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已,便微笑着,想招手叫他们上前来给九皇子见见。
没成想赵姨娘抱着贾环却忽然凑了过来,笑着对九皇子道:“诶呦呦,咱们大姑爷可真是一表人才呀,真不愧是皇上家的儿子,就是与那一般人不一样,以后啊,你环儿兄弟可都得靠他姐夫拉拔了。”
说着就对怀里的贾环道:“环儿,快,快给你姐夫磕头。”说着就把贾环放到地上,拿手按着他让他给九皇子磕头。
九皇子愣了愣,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忙起身避让开了。
贾府众人都变了脸色,可是当着九皇子的面又不好呵斥这赵姨娘,最后还是贾政上来,拉起贾环又对着赵姨娘道:“还不出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那赵姨娘方讪讪的领着贾环出去了。
这里宝玉等方上前来,挨着与九皇子见了礼,元春也一个个拉着说这是自已哪个哪个弟弟妹妹,都叫什么名字。
九皇子哪里记得过来,只一摆手,自有今怡王府新任掌事太监来宝将早就写好鹅黄签子的一份份礼物分与众人,连着府中诸多大小奴仆人等也都各有分赏不提。
一时众人都厮见毕了,又有丫头们重新上了茶与果品等物,众人便又围坐着说话。
贾珠忖度着贾母与王夫人一定想单独与元春说会话的,便笑着对贾母道:“祖母,母亲,既然已经认过亲了,我们男人们便去前边喝茶了,祖母、母亲与妹妹也好说些体已话。”
贾母也笑道:“正是这个理,你们都去前边坐吧,正好让我们娘们自在说话。”
众人便都笑了,贾珠便携了九皇子与贾政、贾赦两个出来往前边去了。
这里贾母又对几个奶嬷嬷道:“你们也都带着哥儿、姐儿出去玩会子吧。”众嬷嬷丫头答应着便带着几位少爷小姐出去了。
贾母这才苦笑道:“刚才真是被那到三不着两的糊涂行子唬了一跳,真不知她怎么眼错不见的就上去了,以后可别让她再来我眼前晃悠,实在让人瞧不上。”
陈夫人便笑着劝道:“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别和那糊涂人一般见识。”说着又笑着对元春道:“不过那赵姨娘有一句话也算是说对了,咱们这大姑爷可真真是一表人才,跟咱们元儿站在一处,那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诶呦,瞧我这张嘴。”陈夫人说着就拍着自已的嘴道:“还元儿元儿的,现在得叫王妃娘娘了呢。”
元春被说得不好意思道:“伯娘就会打趣元儿,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家里人还是叫元儿听着亲近。”
“不打趣,不打趣。”陈夫人拍手道:“我呀,这就下去吩咐人给咱们王妃娘娘做好吃的去,保管让咱们大姑爷也都满意。”说着便笑着转身出去了。
这里贾母方携了王夫人与元春母女进到里间来,拿手摸了摸元春的脸颊,又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元丫头,那九皇子对你可好?”
元春便涨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复又小声道:“祖母、母亲放心,殿下他对我很好的。”
王夫人见自家女儿脸泛桃花,一副娇羞的样子,看来小两口相处的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又看着女儿满头的珠翠,华贵无比,虽然心中高兴,可看着前几日还一副小女儿的样子,转眼就成了人妇,又不免有些心疼。
却说贾珠这边,见九皇子与贾政、贾赦三人在那里尬聊只觉十分好笑。
这贾政在这位王爷女婿面前也端不起老丈人的款来,反而要陪着小心,谨慎应答着。那贾赦更是摆不出伯父的架势来,只不停在那呵呵的赔笑。
况他三人本不熟悉,又有何可聊,聊诗词文章,九皇子没兴趣;聊武功骑射,贾政又说不到点子上。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气氛,贾珠便拉了九皇子起来,躬身道:“父亲,伯父,珠儿先带着殿下去我屋子里坐坐,一会开饭时再使人来叫我们。
贾政、贾赦两个简直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珠儿就替我们陪着殿下多聊聊,也请殿下不要见外,只管在府中随意走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