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下半场小公子少爷们登场的时候。谢玉宏刚要起身,却被身边的小厮拦住,还没说话,就听天鸿书院一名教书先生率先开口。“永平侯府的玉宸小爷年纪轻轻,已经有大才之像,宸哥儿还不快上来,见过诸位先生和院士。”这位先生之前接了廖碧儿的银两,打的是先声夺人的用意。先在众人面前吹捧一番,然后再由谢玉宏当众背出作弊的诗词和注解。一般还没开蒙的孩童能背诗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再能分析上一二,即便是句子普通些,也能叫人刮目相看。可如今谢时越已经把准备的全都说了,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不算,还丢了脸。这下可真是进退两难了。谢玉宏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前世多亏了姜琼月教管严厉,每天衣不解带地陪读,后来又运气好押中了题,才有了些许成绩。可重生回来,除了进府那天,姜琼月连面都没见谢玉宏几次,直接放养。更别提帮他找开蒙先生,督促他读书了。他娘之前让背的那些诗,他连读都没读顺。只知道上台就能被人夸奖,听见先生叫他,一推身边的小厮,站上圆台。“宏儿。。。”廖碧儿快把手里的锦帕揉碎了,想叫他下来却担心太过明显惹人怀疑,只能干着急。结果已在预料当中。谢玉宏上去不但没有得到在座世家大儒的青睐,反而是词不达意,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在座宾客或是嗤笑,或是揶揄,一时间议论纷纷。“就这还好意思说是大才之像?真是不知所谓。”“然也,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有谢侯爷那样的爹,小少爷有样学样也不奇怪啊~”“请帖写的文绉绉的,还真以为永平侯府除了谢南洲,侯爷文采也不错呢,现在看来指不定是叫谁代笔的。”“说的正是,早知道是这般情景,在下不来也罢。”“我也是,有这时间不如多读两本圣贤书了。”儿子孙子接连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魏氏第一个坐不住了。可今天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贵人,她作为后宅妇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真叫一个把脸面叫人按在地上摩擦。她所幸眼不见心不烦,直接起身离席。桃姨娘只知道谢玉宸是姜琼月长姐的儿子,原本以为她也会跟魏氏老夫人一样,担心生气脸色不好看。但余光看过去发现,自家主母心思全在二爷送来的桃花酿上。一杯接一杯喝得是悠然自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不禁暗自琢磨。听说姜氏两姐妹的感情很好,怎么这小姜氏见又是侄子又是嫡子的宸哥儿丢脸,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姜琼月心说该着急的是魏氏母子和廖碧儿。而且算算时间,她准备给自家侯爷的另外一份大礼,应该也快到了。现场的吵吵嚷嚷,还是杨文信先站了出来。他摇头对谢玉宏道。“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追逐功名没有错,但是不应投机取巧,回去要多用功才是啊。”谢玉宏到底只是个孩子,不明白当中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亲骗了他,说好的夸奖变成了嘲笑,怨念地看了一眼廖碧儿的方向,哭着往自己院里跑去。作为品花论诗会的邀请人,谢时越这时候也没有脸面再待下去。刚想离开,就见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禀告。“侯爷侯爷不好了,酒楼花房还有材器店那些要债的,都追上门来了!”“什么?”谢时越顿时觉得头脑有些发蒙。一个踉跄,幸亏有小厮扶着,这才没有直接摔在地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他才气急败坏地问。“他们怎么会来?”小厮也一脸懵逼。“不知道啊,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似的,一起堵在门口,不给钱就赖着不走,府上还有那么多客人,侯爷咱们可怎么办啊?”怎么办?他怎么知道怎么办!谢时越仗着自己从姜琼月那拿回了管家权,只顾着要把大会办的体面奢侈。花卉茶盏果子甜点都挑最贵最好的买,等到要结账的时候,下人说账上提不出来现钱,谢时越才开始有些急躁。但后来一想反正姜琼月有钱,购置的东西先记在侯府的名下,等到大会办完,再让她去结就是了。可是没想到精心准备的赏花论诗,让谢南洲那个贱种出了风头,自己和儿子颜面扫地不算,还被追债上门。不能让这些杂碎惊扰了在场的客人。谢时越随手给了小厮一个嘴巴。“多带点护院给他们哄走!”姜琼月看着眼前的场面,心说乱吧,闹得越乱越好。这样也不枉费她叫人透出信儿去,告诉那几位掌柜,说侯府今天会结清为准备赏花论诗会留下的所有欠账。他能阻止那些要账的人进来,却不能拦着在场的人出去。她捡起桌上的果核,丢到隔壁姜老六头上。“哎哟。。。”姜怀义抬头看见是姜琼月干的好事,正要发作,却听她清清越越的嗓音传来。“六哥,酒也吃了花也看了,是不是该启程回府了?”这大冤种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姜怀礼站起身来对着谢时越一拱手。“多谢侯府盛情招待,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他这一走,在座的不少人也跟着往外面走去。姜琼月跟桃姨娘一挑眉。“走,我们也跟去看看热闹。”宾客乌泱泱的一起离府,等候在门口外边的掌柜们来了劲头。其中有个身形高壮,看起来像是庄家农户的汉子趁机拱火。“我大力说什么来着,那侯府是要脸面的人,你们直接上门结钱不比坐在屋里等消息来的快啊,看,出来人了,快去快去啊,先开口的先结啊!”掌柜们一听,纷纷涌上前来。各位贵人都是出门特意找人清路的主儿,哪受过这罪,见去路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气道。“你们是什么人!在侯府门口聚众闹事,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