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嫣也没想到会碰到姜琼月,带着身后的中年男人,一同上来给姜琼月见礼。“见过母亲。”“见过夫人。”姜琼月点点头,目光落在了身后那人的身上问道:“这位是?”谢玉嫣落落大方地引见。“回母亲,这位方管家是姨娘娘家的总管,这次上京来,是为了添置嫁妆的事。”“哦。。。”姜琼月微微颔首:“能得主家赐姓,想必这位总管定是有过人之处,有这样的人为嫣姐儿操办嫁妆,我这个当嫡母的也就放心多了。”方总管忙道:“老奴受主家抬爱赐方姓,如今又得夫人谬赞,为嫣小姐办事自问不敢不尽心尽力。”姜琼月听完很是意外。这方管家不过是商贾方家家里的管事,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文绉绉的,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毛病。都说士农工商,商虽然排在最底层。可如今太平盛世,商贸繁荣,每行每业都卧虎藏龙,还真是不能小觑呢。看管事手里拿着厚厚的账本,姜琼月又问。“选中了哪些铺子?”“这。。。”原本方管事应该主动将手里的账本和契书递上来的,但是听见姜琼月问话,还是先看了一眼谢玉嫣。要知道方姨娘进门后不到两年,手里不少的铺面和地契就都过到了侯府名下。谁知道这位主母看了小姐丰厚的嫁妆,会不会动别的什么心思,于是婉拒。“这些都是高平方家自己的产业,夫人过目是否有些。。。”不大合适。“方管家。。。”谢玉嫣却打断他的话:“如果不是母亲应允,姨娘也不能为我添置,终归嫁妆单子是要给母亲过目的。”方管家这才妥协,但却没有直接递上账册,而是向后铺子里让了让姜琼月。“既然如此,夫人请到店里喝杯茶吧。”姜琼月进到打铁铺外间,诧异与自己想象的并不相同。屋中有两排架子,高的上面架着刀剑长枪,短的上面是一些锛凿斧锯之类的。虽然偶尔还能听见后院叮当错落的打铁声,还有烧火的封箱声,却没有任何杂乱脏臭的感觉。谢玉嫣了解过一些铺面的情况,跟姜琼月一一介绍。她原本声音轻轻柔柔,但是说起这些生意经却是如数家珍,兴奋之时连语调都高了不少。似乎是察觉到姜琼月审视的目光,方总管适时地给谢玉嫣也地上了一杯茶。谢玉嫣这才发现自己话太多了,又恢复成之前那种乖巧顺从的样子。“这都是你勾画核对的?”姜琼月随意地翻开那些账本,发现每章上面都有一些标注的痕迹。谢玉嫣点点头:“是,嫣儿愚笨,有些地方理解不透,就先标记上等到后面核对。”“学习理账多久了?”姜琼月又问。“自从上次母亲来院里应允过到现在,一月有余。”谢玉嫣再答。啧啧。姜琼月看着条理清晰的账目,不由咋舌。学了一个来月就能理成这样,她前世可是摸索了将近一年才稍微上了点道。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谢玉嫣这等理账天分,真是甩出常人不知几条街去了。“月临,把咱们今天要盘的铺子账目拿来给嫣姐儿。”姜琼月突然说。“夫人?”“母亲?”谢玉嫣和月临都是一愣。“拿来。”姜琼月又重复了一遍,月临才将账册递到谢玉嫣面前。“母亲您这是。。。”谢玉嫣惶恐。专业的事还是应该找专业的人来做。姜琼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道:“既然要学,那就多给你找几家练手,要是核对得好,本夫人自有奖赏。”“奖赏?”这两个字对于一直在侯府小心求活的庶女谢玉嫣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当然了。”姜琼月想了想道:“如果你能做到不漏错,进账出账相对应,那核算出来的利润只需要给本夫人交两成,剩下的都归你处置。”什么?!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谢玉嫣和方管家。“母亲万万不可,这要是让爹爹和祖母知道了,是一定会责怪的。”动侯府的进账,姜琼月作为主母自然是首当其冲,而且谢玉嫣当然也怕连累自己和方姨娘。姜琼月却不以为然。“这些里面有不少是之前你方家的铺面,让你这个老东家理,顶多是算物归原主。”她低头啐了一口茶接着道:“再说了,你这不是对完还需要给我交账嘛,别人又不知道,置于剩下的。。。”姜琼月用朱砂笔潇洒一勾。“就全当我这个嫡母给你添嫁妆了。”这趟出来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眼看天色不早起身离开。道别之后方管家看着姜琼月的背影陷入沉思。这位比自家嫣小姐差不了几岁的主母,可真是会收买人心啊。姜琼月肩上少了一担子事,这会儿直接就奔着城南的那间药铺而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放慢了脚步,回头问朝华。“我让你带的药方和药渣都带了吗?”朝华点点头:“都带齐了。”“好。”姜琼月看着不远处随风飘扬的幡子,心里还真是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兴奋。“一会儿进门就按我之前交待的说。”朝华和月临交换了眼神,郑重地点头。来在门前,朝华深吸一口,气沉丹田。“你们店里的药是怎么回事,我家夫人吃了之后不但没有康复,还腹泻不止,把你们管事的给本姑娘叫出来!”她这一声吼的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是声如洪钟。别说药铺里头忙着抓药煎药的伙计,就连刚进门的姜琼月都给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后,从柜台后面出来一个看起来年岁大些的男人上前接待。“这位姑娘,有话您落座再说,别吓着坐堂看诊的病人。”“你是掌柜?”朝华问。男人回答:“小的是这间药铺的账房,有事可以跟小的说,由小的转达给掌柜。”朝华一甩手,干脆坐在了看病的人面前。“我要是这位壮士就不在这里看病,药都能给人拿错,谁知道看病会不会把人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