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艳阳,盛京一日入夏。环采阁的窗外郁郁葱葱,谢茗雪正对着妆镜,挑选明日去庄家娘子府上赏鱼制香的衣服和首饰。如今她虽然还不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命妇,但人人都知道唐洪做了吏部侍郎,迟早要为自己的儿子谋个一官半职。所以谢茗雪也算如愿以偿地跻身盛京贵妇圈层了。“奴婢瞧着这个金的好看,衬得奶奶大方贵气。”“你懂什么。”谢茗雪伸手将簪子扯下来丢在桌上。“那些夫人大多都是书香门第,金银这等俗物入不了她们的眼,反而会觉得我市侩。。。”她瞄了一眼木盒里的首饰,没有一件满意的,于是对芙蓉道。“上次通判夫人送来的那个云鬓花颜琉璃簪还算雅致,去拿过来。”芙蓉闻言脸上表情有些为难。见她站着不动,谢茗雪皱眉道:“去啊,愣着干什么?”“那个,琉璃簪,它。。。它。。。”谢茗雪面色不好:“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该知道隐瞒不报的后果。”芙蓉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二少奶奶饶命,上次二爷来屋里,说那簪子好看,就。。。就拿走了。”“什么?!”唐真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得上什么发簪。谢茗雪将手里的锦帕团了团。打定主意就起身出了环采阁。她今日非得看看是送给哪个小狐狸精了!前院书房,唐真正在桌案前跟一个小婢子打情骂俏,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开。谢茗雪一脚踢开跪拦的小厮闯进屋中。“三天两头不见人,就是忙着跟这些下贱的坯子厮混?唐真,你还要不要脸?!”唐真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顿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他挥手让小婢子先退下。人都快要走到门口时,却被谢茗雪院里的婆子拎着耳朵提回来,疼得一个劲儿求饶。“二爷救命,二爷救救我!”“贱人!”谢茗雪扯下她发间的琉璃簪还不解气,又一个巴掌扇过去。“那么喜欢勾搭男人是吗?芙蓉,找个牙婆卖到窑子里去。”小婢子顿时傻了眼,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唐真被她闹得忍无可忍。“谢茗雪,你别太过分了!”谢茗雪听了这话,肚子里的邪火更是蹭蹭直冒。“我过分?你平时在府上胡作非为也就算了,如今这是在我娘家侯府,你不但不知道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玩女人都玩到书房来了,到底是谁过分?!”“呵呵。。。”唐真冷笑:“你那个永平侯弟弟不也玩的挺花嘛,也没见你处置那女子,现在跑来自家相公面前大呼小叫。”“你。。。”还没等到谢茗雪开口,就听唐真又说。“再说侯府又怎么样?当初要不是看在你娘家的份上,让小爷住小爷还不住呢!”谢茗雪闻言肺都要气炸了。“当初你们唐家穷困潦倒,要不是因为娶了我这个侯门大小姐,能挺到今日?恐怕早就饿死在元洲那个鬼地方了!”当年在元洲,也是唐真最窝囊受气的日子。尤其是天天被一个女人当成废物嘲讽。“够了!”他一把将书案上所有东西推翻在地。“不过是进门时候带了点嫁妆,大多数也是被你自己挥霍干净的,这些年你除了怪这个没用,跟那个发脾气之外,还帮唐家做过什么?”谢茗雪哑然。“我。。。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啊!”“哪家女人不会生孩子?”唐真冷笑:“现在就凭我唐真两个字,多的是女人愿意为我生儿育女,为奴做妾!”谢茗雪看着他这副得意的嘴脸:“好啊终于承认了吧,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想纳妾!”她皮笑肉不笑道。“让我猜猜。。。是刚才那丫头?素馨?还是你早就跟小姜氏那个荡妇暗中往来,私相授受!”谢茗雪越说嗓门越大,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警告你唐真,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想都别想!”唐真看着她发疯,心头火也被勾了起来。“姜琼月。。。呵呵。。。”自己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谁知那女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差点废了自己的命根子。不给她搞到手好好折磨一番,唐真心头之气难消。他目光阴冷,盯着谢茗雪一字一句道。“你真应该好好学学怎么跟自家夫君说话,而且。。。”唐真走过来,伸手将谢茗雪手里的琉璃簪用力抢了过来继续道。“我提醒大姑奶奶一句,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家的人,应该姓谢还是姓唐?”他声音不大,但是听在谢茗雪耳中却是如遭雷击。等到人已经出门走远,她才在芙蓉的呼唤下回过神来。“二少奶奶您说话啊,别吓奴婢。”谢茗雪迟疑着动了动手:“他。。。他从来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接着她将双手紧握,用力锤向地面。“都是姜琼月那个贱人,我这就去告诉母亲,让全弟休了她!”谢茗雪刚被芙蓉扶起来,迎面就撞见了一身水色长裙的廖碧儿。“大姑奶奶千万别冲动。”她装作一脸不是故意听见的样子,惶恐地说。“如今二爷对她兴趣正浓,你让侯爷休了她,不是正给了二爷纳她进门的机会?”“他敢!?”谢茗雪恨恨道:“一个跟外男私通的女子,就是做妾公婆也绝不可能让她进门。”廖碧儿拿出帕子来,帮谢茗雪擦去手掌蹭上的灰土。“我们眼下无凭无据,就算告到老夫人那里,恐怕也不足以取信,万一叫其反咬一口,岂不是有伤大姑奶奶和老夫人之间的感情?”谢茗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自从回到侯府,每次自己找姜琼月的麻烦都没成不算,到最后还落得母亲埋怨半天。“那怎么办?不教训她我咽不下这口气!”廖碧儿听她这么说,勾了勾唇角。“当然要教训,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能勾搭二爷就肯定也会勾搭别人,我们到时候只要捉奸捉双,保管让她在没有狡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