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功夫,姜琼月重新出现在慈宁堂。再看魏氏整个人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婆母,您找我?”魏氏见姜琼月来了,挥挥手让她先坐。又特地让心腹孙婆子上了茶,自己也润了润嗓子才将一封书帖递到儿媳的面前。“过几日是魏家主母寿辰,大摆宴席,恰逢春闱刚过,那些上榜的举子也会过府谢师,你抽空给嫣儿和娇儿准备两身新衣裳,到时随我回去走一趟。”魏氏的父亲官拜翰林学士,又是本次春闱的主管考官。平时对族学一事也颇为上心,所以同族或者远房一些高中的举子,都以其门生自居。这次魏氏让把谢玉嫣和谢玉娇也带去,明着是拜寿,实际上打得是“榜下捉婿”的主意,替府上的庶女,相看一个有前途的夫家,也好扩充侯府的势利。姜琼月还记得,前世侯府势大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姜家。先是几个兄长被陷害入狱,逼得自己那年逾六十的父亲,信国公姜烨亲自披甲挂帅,赶赴边疆。不料半路就中了埋伏,所领兵士十余万人全军覆没。而父亲也身受重伤,再也没能回来。重活一世,她姜琼月不但要自己活得漂亮,还要为姜家报仇,为那些无辜牵连的儿郎雪恨。让那些脚踩无数尸骨功成名就的恶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思及此处,姜琼月应了下来。“儿媳知道了。”“还有环采阁。。。”魏氏现在提起廖碧儿就起心火肝火一起动。“到底是我女儿的闺房,给别人住不合适,把偏房收拾出来就行了。”姜琼月当即便猜出魏氏一定是知道廖碧儿的身份了,但还装作不明所以。“偏房条件到底不比一院的主屋,会不会亏待了廖姑娘?”“我说不亏就不亏!”魏氏拍桌:“还有月例也先放放,等我考虑过后再定。”“可是。。。”“下去吧!”说罢魏氏起身,在孙婆子的搀扶下回到卧榻上休息去了。朝华跟着姜琼月出了院门,可算憋不住了。“这老夫人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古里古怪,刚才还跟人家姑娘好的像亲娘俩,转眼就翻脸不认叫人家住那背阴的偏房,真是搞不懂。”姜琼月笑而不语。朝华紧走两步贴近自家夫人。“不过夫人,我觉得您对那个廖姑娘还是提防着点好。”姜琼月停下脚步反问:“哦?为什么?”朝华一脸正经。“什么了不得的医女,还得侯爷亲自去接,为此还耽误了洗尘宴的时辰,搞不好啊,是什么会勾人的狐媚子,专门来抢男人的。”姜琼月抿唇莞尔。朝华挠头:“奴婢又说错话了?”姜琼月见发髻让这小丫头都挠乱了,于是伸手帮她整理。“我倒觉得朝华这次说的很有道理。”朝华眼睛一亮:“夫人当真这么觉得?”姜琼月点头:“既然有道理,那便不能就我们院的人知道,你得空也提醒下大家都提防着点才是。”“啊?”朝华的脑筋更乱了。这天,姜琼月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翻阅账本,盘算着该如何整治侯府内务。抬眼看见外间朝华跟一个小婢女比比划划。还好有月临拦着,不然非得扑上去咬人不可。她揉揉眉心,老祖宗房里的丫鬟大多端庄持重,也不知道这丫头的性子是随了谁。“朝华,是谁在外面,带进来说话。”外面的吵嚷顿了顿,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脚步到了屋内。月临和朝华还没开口,谢玉娇房里那个名叫采薇的小婢女就先嚷嚷起来。“夫人刚刚执掌中馈,忙得昏头了我们这些下人能够理解,但玉娇小姐可是府上的主子,更是侯爷和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夫人当真觉得如此苛待合适?”“你。。。”朝华还想跟她吵,但被月临拦住。意思是主子没发话,做下人的不能没了规矩。姜琼月用手揉了揉耳朵。“朝华,掌嘴。”一句话说的在场三人都愣了。朝华几乎是下意识一巴掌甩到了采薇的左脸上,倒不是她反应多快,实在是这丫头没大没小,刚才就想教训她了。采薇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打我?”姜琼月挑眉:“目无尊卑,再打。”话音刚落,朝华抡圆了胳膊又一巴掌落在小丫头的右脸。直打得她说话都带了哭腔,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夫人息怒,奴婢知错了。。。”姜琼月见其服软这才作罢,琢磨起刚才她说的话。“你刚刚说本夫人苛待庶女,是什么意思?”采薇刚刚被打蒙,这时候想起二小姐还给自己交代了任务,仰起脸道。“不是我。。。不是奴婢说,而是夫人对二小姐做的事情,整个侯府的人都看在眼里,就不怕被侯爷和老夫人怪罪,被外人戳您脊梁骨吗?”这可真是稀奇了。她做什么了?当年谢时越听了廖碧儿的话,撒谎说谢玉娇的母亲早亡,到底考虑是侯府的血脉不该遗落在外,这才带回来记在方姨娘名下当庶女。前世姜琼月早年无子,对府里的孩子无论嫡庶都当自己的亲生孩儿疼爱。尤其是谢玉嫣和谢玉娇两个姐儿,从小富养,不是嫡女胜似嫡女。为的就是希望两人,成为盛京城人眼里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日后寻个可靠的婆家,不被欺负。可姜琼月没想到,她的一片苦心,在两个庶女眼里却都是上赶的讨好。非但不心存感激,还以为嫡母为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稍有不顺心就上门哭闹。院里的婢子也仗着主子得势,说话做事趾高气扬。谢玉娇更是在她亲娘廖碧儿的指使下,不时给姜琼月的吃食中下药,差点害她一辈子生不了孩子。金尊玉贵养着却给脸不要,那她也就没必要惯着了。“既然你说我苛待,那便要拿出证据来。”姜琼月“啪”地将账本摔在桌案上。“如若信口造谣败坏我主母的名声,本夫人今天就留下你的舌头,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