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装饰一新的正堂,钱老爷正招呼着冕州城的知州大人,还有冕州城里有头有脸的各府老爷。
知州大人是个年约四旬,面白无须,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没穿官袍,一身家常衣衫,气度倒是不凡。
身后站着两名威风凛凛的侍卫。
钱老爷年约六旬,保养得好,看着倒像五十出头。此时身穿崭新的红色喜服,头发梳得溜光水滑,在头顶盘成发髻,用白玉簪固定。
蓄有长须,打理得十分精心。
钱府无正牌夫人,各府的女眷倒是没来。
中午头,钱府突然派人往各府送帖子,说晚上钱老爷要纳新夫人,特邀各府老爷过府一聚,贺钱老爷新喜。
各府老爷兴致缺缺。
这钱府的老不羞,这纳第几个了?
老腰老骨头了,吃得消不?
家有河东狮,纳一个都不容易的各府老爷,对无人管束的钱老爷,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早上方家发生的事,普通百姓可能不知,但消息灵通的各府,早就收到了消息。
不知有多少人,在心里偷偷嘲笑钱老爷。
可笑钱老头,人老心不老,六十老翁娶十八娇娘。
可惜小娇娘看不上他,宁可抛下万贯家财,也要跟一个穷小子私奔。
笑死个人。
谁承想,早上关上书房门,刚被大肆嘲笑一番的人,中午就遣家丁递了帖子过来——这老东西,晚上就要纳新人入府了。
想私奔的方家姑娘,被寻回来了。
下午,同样的一批人,关上书房门,又把钱老头唾骂一通。
各府本想拒绝。
时间太赶、早有安排、抽不出空……等等等等,随口都是理由。
却又打听到本城新到任的知州,准备亲去钱府贺喜。
临近傍晚,各府老爷不约而同跟随知州大人,一同到了钱府。
如今,各府老爷脸上都挂着笑,听钱家老东西巴结新知州大人,还要时不时点头附和一两句。
人人都想冲钱老头翻白眼。
老东西,今晚是你纳新人的日子,吉时可都过了,新夫人怎的还没迎进来?
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披红挂彩的正堂里,各府老爷眉眼官司满天飞。
——不会方家小娘子烈性大,在轿子里寻了短?
——哎,好端端的如花小娘子,何必让人见血,说不准这回真跑了。
——这老东西,还挺坐得住,还不赶紧出去看看?
——就是,知州大人有咱们几个招待,出不了差错。
正堂气氛就是如此诡异。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嘈杂中夹着一道响亮的“老爷,不好了——”的呼声。
正堂各家老爷,俱是精神一震。
来了来了,这么久新夫人都没迎进来,看来有好戏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