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挂,同样心情很好的邱林被身后一只手拉住衣领。没等邱桉开口,邱柏已经将人扯了回来:“这是都司府,是金吾卫,有别人的规矩,你别乱跑。”“知道啦。”邱林忍住跳动的好奇心,很乖巧的应下,紧跟着两位兄长的步伐,没再目光乱瞟。在前面引路的正是杨九矾,这阵子京师的传闻他听说过。最火热的就是长兴侯的三位郎君,前两个年长,一个靠自己挣了军功,是个四品武职,另一个则是侯府的小侯爷。最小的这个模样最好看,大抵是还没经历过风霜,眉眼间尚带着稚嫩。正是看什么都好奇的年岁,正是风光。邱桉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身将身后的邱林遮住:“抱歉,我这位弟弟在北境散漫惯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杨九矾摇头:“小侯爷客气,下官家中也有阿弟,若说散漫,下官的阿弟更是没眼瞧。请吧,我家大人在里面。”说着,他抬起手示意几人进屋,自己则留在了门外守着。这事邱桉第二次来到金吾卫。上次还是去岁护送女娘入京,他随姑丈申国公来过,没能见到傅昱之,略微小坐就走了。走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郎君。菱花窗前摆放着一张方桌,铺着厚厚的地毯。傅昱之脱了鞋子,放在一旁摆好。他束发戴冠,身上的长袍是金吾卫独特的蟒袍,与前几个见到的银线不同,他胸口的是用金线。玄青色窄袖长袍衬得他更加的白皙,这么一对比,刚进屋的哥三确实黑了点。邱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安慰自己,自己被晒黑是为了锻炼,守卫疆土做准备,不亏,不亏。安慰好自己后,邱桉率先走了过去。“三哥,今日怎么叫我们来都司府,有什么事要来这里说。”傅昱之将面前的茶杯一一递了过去:“来得刚好,品茶讲究的就是这一时候。”茶水清明,茶碗洁白如雪。邱桉没有犹豫,品了一口,茶香在唇齿留下芬芳。“确实是好茶。”邱柏率先开口,双目直视着面前的郎君。侯府内他最年长,也是家中几个孩子里最守规矩的那个。自小邱桉还会跟着下面的弟妹玩闹,他就被立下规矩,一定要给下面的弟弟树立一个好榜样。即便本身的性子也是贪玩好动,多年的习惯下来,他也习惯性的板着一张脸,很好的树立长兄威严。“今日不只是让我们来品茶吧,有话不妨直说。”邱桉也放下了茶杯,看了看长兄,又看向。另一侧的郎君。唯有邱林,看着还剩半杯的茶碗,来回瞧了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放下了茶杯。虽然他不如两位兄长聪明,会用脑子,但是他有眼睛,能看啊。而且来到凤翔府前,阿父阿母都叮嘱过得,只要阿兄们能做的,他也跟着。只要阿兄说不行的,他就不能做。谁都会害他,但是哥哥们不会,他照做就是。一时,邱家哥三个目光齐刷刷都看向了傅昱之,这倒是出乎意外的同步默契。傅昱之不紧不慢,又将空了的杯子倒满。茶水顺着壶嘴流出,抬起小臂,茶水也没有迸溅出来。“日后都是一家人,我自然是有要事告诉你们,免得我家新妇替你们操心。”这句“我家新妇”听着怎么有点挑衅呢。尤其是三位舅兄面前,怎么听都不像是寻常的一句话。邱林冷哼:“我阿姊还没出阁呢,还是我邱家女。就算日后出阁,过得不好还能和离呢,照样还是我邱家女。”小伙子,和离这个想法很危险。傅昱之挑眉看向他,有些不满意这句话。可看到其余两位默认的态度,心中又有些替女娘高兴,这世上在意她的人很多,不是没有。“文昌侯联合户部的曾康安贪污户部饷银,这饷银一部分是年后拨给北境的军饷,另一部分则是拨给岭南的。”“他们怎敢,贪污可是大罪,还是户部的军饷。”邱桉抬手拍在桌岸上,很是气愤。但是能理解。他是自小就被长兴侯带去军营历练的,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也见识过因为战争而家破人亡的百姓。军饷关乎着军心,一个军队失去了军心,那就是一盘散沙。无论装备是否精良,都会失去斗志。将士们在前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一是军功,扬名立万,二就是军饷,能养家糊口。邱柏蹙眉:“只是军饷,还不至于让我们都过来吧。文昌侯想做什么,他要军饷有什么用。”傅昱之也看向他:“是想除掉长兴侯府,想给楚国公一个重创。”最好动的邱林满目震惊,明明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拼起来,听得他的头昏涨。“就为了储君之位,不惜残害忠良,还是贪污的大罪,这简直太过分了。”邱桉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很快有了对策:“不成,咱们得赶紧回北境去,阿父和大家都不知道这回事,晚一日侯府就多一分危险。”“我同意,早些动身是好,不过凤翔府怎么办。”开口的是邱柏,想的比较现实:“这事要不要告诉叔母和滔滔,还有侯府的大家。如今长兴侯府不只有北境一脉,别忘了现在两面合宗,已经不能分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滔滔就不必了,让她留在凤翔府安心待嫁,这种事用不上她一个小娘子。咱们在前守着就够了,还有阿母,让她留在凤翔府,陪着祖母和滔滔,等此事彻底过去,阿母若想咱们再来接人。”邱桉想不想就否决,没打算让两个女眷知晓太多。最好什么也不知道,等事情解决了,度过了危险再说。尤其是滔滔,他的阿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邱桉能感受到,定亲后女娘很爱笑。尤其绣嫁衣,很仔细。一针一线,稍有不满意,她都会拆了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