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邕历建业三年夏,帝崩于京师,定北王携群臣拥护新帝登基,史称泰安帝。
帝幼,以昭华长公主摄政,代理天下事。
惊蛰,雨落惊雀。
骤雨降至,催促着赤墙青瓦间行走的侍女脚步愈发快了。
正疾步行着的尚服局女官抬头望了望天色,愁色染上眉梢。
“长公主的朝服贵重无匹,都小心些护好了。否则莫说你们,本官也得被逐出宫去。”
她浅浅扫了眼随行的十二位女使,肃声警告:“莫说损毁,便是连半丝皱褶也不能有!”
女使们俯首低眉连忙称是。
“就快到朝阳殿了,务必更谨慎些。本官不求你们能得长公主青眼,惟愿你们安安稳稳将差事办好。叫殿下舒心了,陛下和太后才会安心。”
说罢她不再多言,领着女使们穿过长长的宫道,总算在大雨来临前抵达了朝阳殿。
才到正殿大门外,却被卫兵提刀拦下。
“长公主殿下正殿,来者何人?”
“尚服局属官,长公主殿下朝服已备妥,特送来给殿下过目。”
卫兵队正并未因此放她入内,冷漠而严肃,“殿下正在议事,尔等在此等候。”
听了这话,尚服女官也不敢多言,只赶忙退站到一侧的廊檐下静候传唤。
余光瞥见另一侧立着的穿着不同于宫中守卫的几位兵士,慌忙垂下了头。
这是,定北王入宫了?
“你当真不愿与我完婚?”
室内,药香悠然弥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执了朱笔,落迹于奏表之上。
“今日大典上,本殿已然言明,此生不再嫁。”
紧跟着的是道淡漠的女声,语气中毫无波澜起伏,好似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她坐于桌案后,并未抬眉看面前的人,兀自动着笔。
“我与你的婚约,只当从未有过。”
对面坐着的男人静默半晌,突然嗤笑起来。
“长公主殿下好大的气派。”
他俊美的脸庞上难掩怒气,似是特地为了惊扰她,随手将手中的一块铁疙瘩丢在了奏表上,朱红的墨迹刹那间晕开来。
“说嫁就嫁,说不嫁,便又不嫁了,你当本王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她看着被毁掉的奏表,眸色未变,吩咐一旁的谢尚宫收了,暂搁了笔,抬眼。
“摄政理朝决天下事。如何还有心思谈什么风月相关的婚事?”
她端坐在那里,本是个女子,倒将一身摄政长公主朝服穿得比当了三年帝王的先帝还像样。
出口却能呛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