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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猛烈的水温（第1页）

前世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当代医学僧，江少川对于青蒿并不陌生。不仅如此，在中医科学院首席科学家屠呦呦因成功制备出青蒿素而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那一阵子，他并没有只是像普通人一样仅仅看个热搜，吃个瓜这么简单。出于一位医学僧的严谨态度，江少川还特意去学校的图书馆，翻看了相关的文献资料。而在诸多信息资料之中，其中有一点让他的印象最为深刻。在屠呦呦领导的科学团队，长达十几年的数千数万次对于抗疟药物的各种实验之中，数不清的草本植物或是化学试剂被测试，但截疟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的却只有一种植物……那便是青蒿。与此同时，极为诡异的现象也出现了。从多次的青蒿实验之中，有人发现，青蒿对于疟疾的成功治愈率具有极强的不稳定性。换而言之，不是每一次得了疟疾，按照医书古籍的方法服下青蒿都能够药到病除……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直到科学家们从青蒿之中找到最为关键的青蒿素。这才一切水落石出。由于青蒿治疗疟疾依旧存在极大的不稳定性，而一时之间也很难将其中的真正的道理对着自己眼前的这位大唐君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江少川思索了片刻，有些搪塞意味地说道：“陛下。”“青蒿对于急疟之症是否奏效，关键在于如何正确的炮制。”“古籍之中并没有对炮制手法作出任何记载，所以……”停顿了片刻，他意味深长道：“草民也很难保证炮制不出错。”然而很快，二人正当交谈之际，伴随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以及丁零当啷的脆响，江少川需要的烈酒，柴火又或是西域进贡的琉璃器皿已经被一群小太监或是搬，或是抬，或是捧着，归置到了大殿内。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那些为了苟住性命而火急火燎跑出去的太医们也人手攥着一把青蒿回来了。有些可笑与滑稽的是，也许是真的惜命又或是胆小至极，这些家伙竟然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死死地攥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蒿……神色极为狰狞，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还有个别运气极其差劲的，没有问别人讨要到青蒿草，只好悻悻地拔了几根野草，躲在人群之后，低眉俯首，滥竽充数。看破不说破，终归是办正事要紧。江少川并没有揭穿那些太医们的小把戏，一切条件都已经具备完毕之后，他很快便进入了角色。“乌公公，麻烦您就在此次生火，在釜里倒上一半的清水，开始烧水吧。”在不久之前，江少川便留意到了那位一直站在唐皇李世民左右的老太监，他极为恭敬地开口道。“谨遵小仙师之命，老奴明白。”若是放在往常，这位内侍监监正自然要端起架子，眼高手低一番，可是此时此刻，乌坚白却一点儿也不敢大意，言语之中，更是不自觉透露着几番恭维。场间的大臣们纷纷开始后退，朝着墙边散去，给这口大釜留下一片较为空旷的场地。在乌坚白的吩咐之下，几名手脚利索的太监很快，便用石块垒起的台子，将大釜架在台子上，下面铺满了柴火。大釜约莫有半人高，由于是纯铜打造，极为沉重。哗啦啦！只听见一阵水花翻涌的声音，无数桶清水被灌入釜内。很快，柴火便燃了起来。没有人知道治疗皇后娘娘的急疟之症与大火煮水究竟有何关系，但……更没有人敢问询又或是质疑这一切。墙角的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一脸期盼地望着那口燃着火的大釜。眼中充满了希望。谏议大夫魏征怔怔地看着那口大釜，一时之间，心中惊疑不定。中书令房玄龄急切地盯着那口大釜，恨不得这半锅水，下一刻便被煮得沸腾起来。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真正要煮的东西，却根本不是这口大釜。眼见着釜底的火苗越来越大，江少川瞟了一眼那些手握青蒿，不知所措的太医们。“还杵着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极为不悦地说道：“速速将青蒿捣碎成汁吧……”“想必《肘后备急方》的记述，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什么？将青蒿捣碎成汁？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重复着无用功？闻言至此，太医们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精彩。或是有些愣神，又或是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则是担心眼前这位小仙师究竟是不是在开涮着自己的性命……进而惶恐不安。“若想活命，便速速动手！”看着那些明显没有回过神的太医们，江少川不由地威吓一声道。正如所言，坐以待毙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耳边如一道惊雷炸响，让这些太医们认清了冰冷的现实。哪里还用得着催促，太医们纷纷抄起随身携带的药箱，掏出深色的木碗与捣棒，一个个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开始拼命。咚！咚！咚！咚！沉寂的大殿内，很快便响起了捣棒击打在木碗上的沉闷声音。众人已然忙碌起来，或者假装忙碌起来。江少川的目光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口大釜，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缓缓走到大釜的旁边。炽热的高温从釜底侵袭着江少川的全身，仿佛在下一刻将要将他蒸干了一般。只是事到临头，他却再也没有半分回旋后退的余地。望着那釜里的水，江少川神情极为专注，就仿佛在做着什么缜密精细的针线活一般。紧接着，他伸出左手的食指，心有余悸地舔了舔口水，这才试探性地缓缓伸到水里。“嘶！”然而，正当他的指尖轻点在水面上，还未真正着力之时，滚烫的灼烧感却让他闪电般地缩回了手。没有理会被烫伤的指尖，江少川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没有想到这大釜导热如此猛烈，本想靠着经验来粗略地控制温差与火候，这下看来有些难办了。”“看来在这种条件下进行水浴加热的难度，远超我的想象。”“酒精的沸点与水的沸点相差不过小小的二十度，没有温度计……”“这种环境，似乎极为容易失控。”他不禁喃喃自语道：“看来得另想办法解决此事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