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秘境中,天幕暗沉,罡风狂啸,黑红色的火云犹如燃的正旺的焚炼炉倒扣在整个苍穹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炽热的岩浆,令人感到窒息。
昏暗的天光里,几乎所有的妖兽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威压,于原地匍匐,战栗不止。
空气中,忽有气波涌动,一道黑色的剑光蓦然划破天地,劈向上空。
随着剑光袭来,红色的云层剧烈翻滚,震耳欲聋的兽鸣声凛然长啸,紧接着,便见那空中突然钻出一只庞然如山的巨物,一身金红磷甲早已剥落无几,腹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硕大的兽眼里含着滔天怒火,它张口吐出一个红色火球,愤然砸向地面。
一道黑色的人影速如闪电,身姿矫然一跃,却是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道攻击。
只听“砰”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了一道十米多米深的巨坑。
还未及缓口气,便又是一声巨响,化作原型的凤渊被那荒吼一尾巴扫进坑里,一时竟没能爬的起来。
他的原身乃是一只炽焰火凤,起于混沌,身披锦绣,云翼舒展之时,光芒万丈,神鸟英姿。
可此刻,他断了一只翅膀不说,连翎羽都被扯掉的所剩无几,如此大战,凤渊却诡异地开始担忧他恢复人身之后的头发是否还健在。
一旁的云義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浑身伤痕累累,一眼扫去,身上全是狰狞的血窟窿。鲜血不断渗出,把墨色的长发都粘黏成了一缕一缕的海藻模样,连头上那对白色的兽耳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凤渊吐出一口血,忧心忡忡道:“再过一会儿,荒古秘境的入口就将彻底关闭,若是再找不到机会出去,我们恐怕就会被永远留在这儿。”
他咬了咬牙,恨道,“可这畜生一直把持在门口,受了重伤也不肯让行,真是难缠至极!”
云義冷沉着脸,紫眸凛冽,呈满阴霾,他一边挡下荒吼的攻击,一边沉声道:“这荒吼本就是为守护天罡神盘所生,你我将之盗取,便如剜它心肉,毁它神职,它又岂肯善罢甘休。”
“那看来,今日你我就要葬身此地了?”凤渊苦笑着扇动半边翅膀飞了上来。
虽然那荒吼被伤的不轻,可他们两人现在也是强弩之末,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会儿。
原本以他二人的修为,不可能落得这般狼狈境地,可这荒古秘境只能容许元婴以下修士进入。
两个人为了取得天罡盘将修为压制到了金丹后期,那荒吼活了上万年,妖力深不可测,两人能与之打个旗鼓相当,已是万分不易。
云義沉默下来,手中之剑凛如寒芒,挥出一片光幕,腕间银铃随着他频繁的动作轻轻摇晃,泠然作响。
伴生铃,心牵一念,慰死生同,一旦戴上,永不可解,直至身陨。
云義不曾后悔给鹿呦戴上这个,她是酆国唯一的后裔,于他而言,便如孤海中的浮木,万千罪孽里的一线救赎。
他曾以为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了他一个,可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她。
虽然,两人殊途不同归。
她的生死,重要,但也不重要。在不影响大计的情况下,他愿意尽量地护她周全。
有了这法器,他便可以感知她的安危。若她受到致命伤害,还可替她抵挡一二。
虽说她身上的伤痛会转移一半到他身上,可他修为强大,又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对于这些小伤小痛,向来不放在眼里。
只是他没想到,在感知到她性命有漾的刹那,他会彻底失控。
每一次进入秘境,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不惧生死,可现在他想活着出去。
一种想见她的欲望,空前强烈。
至于为什么,他无暇思考。
“若想离开,只有一个办法。”
又是一道剑光之后,荒吼被削去了一只脚爪,仓惶蹿逃进了云层。
口齿间布满了铁锈味,血液顺着清瘦的下颌线,缓缓滴落青白的手背,他倚剑而立,目光森绝,“把天罡盘给我。”
凤渊不疑有他,将那块黑色碎片扔了过去。
云義单手接住,头也不回,“这荒吼之所以紧追不放,主要还是为了这天罡盘。待会我用天罡盘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离开,动作要快。”
凤渊蓦地怔了一下,眼神震动,“那你呢?”
云義眯起眼眸,声音冷淡,“我自有办法。”
凤渊心口一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您是尊上,我是属下,哪有尊上拼命,属下逃命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云義眉间微挑,淡淡斜睨过来,“你我相识多年,该知道我的性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