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无怨惊讶的时候,沈云芝继续说道:“我与你哥不是那种关系,你莫要看见一个女子进了军营,便心思肮脏的猜忌别人,以为别人浪荡不堪,不守妇道。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是男子,理应心胸宽广才对,却将那么多忌讳污蔑我的话,张口就来,未曾想过我的处境,若是被别人听到又该如何想我?如今我是被定了夫家的,若是有心之人传到我夫家的耳朵里,你这些话足以让我在婚前便被退婚,亦或是直接被浸猪笼。”
季无怨愣住了,他未曾想过这世道对女子有多么的苛刻,他只以为女子应当遵守三从四德,否则便不能被夫家和世人所接受,他看到沈云之初入军营如此自如,又想起自己的哥哥,便心生对自己哥哥的同情,一时没有忍住,便冲上来与沈云芝说了几句话,未曾想到这些话竟然给沈云芝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麻烦却能轻松要了沈云芝的命。
“若你说的是对的,那便是我说错了,我可以向你道歉。可若我说的是对的,那你便是罪有应得。”他小声的嘀咕道。
“若你说的是对的,我早已不被容忍,你方才说,若我是对的,你便向我道歉,可若这件事传出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沈云芝私下浪荡不堪,喜欢出入军营,这样肮脏的头衔我可背不起,你一个轻飘飘的道歉便能洗刷我所有的冤屈吗?”
听到她如今这番掷地有声的话,既无怨惊讶至极,一时间哑口无言。未曾想过沈云芝的脾气竟如此刚烈。
若不是沈云枝提出来,他以前从未想过女子进会被如此高的要求约束着。
沈云枝吐了一口凉气,继续说:“我说的是对的,无需你来质疑,更无需你来调查,我说的便就是我所做的,我出入军营,便是因为我家人在军营之中。
且军营意味着什么?里面都是士兵,士兵是保家卫国的为陛下和朝廷效忠的。你却将军营中的男儿都看作是下三滥的歹徒,你心思何其歹毒。”
季无怨惊讶得不知该如何说,沈云枝的逻辑竟如此清晰,这才聊了几句便已经将军营牵扯到了朝廷。
但事实上,她这么说也并没有什么错,因此季无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莫要以为我夸大其词,军营中的士兵都是为国家卖命出血的,你这般诬陷我也就罢了,竟还诬陷到他们,你也是子民中的一员,为何不将他们的付出放在眼里?”
沈云枝的这番话,既是自己随口发挥的,也是真心实意的。
她不过是借着季无仇的话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满罢了。
上辈子他们沈家一家为国卖命,父亲与母亲回京城时浩浩荡荡,陛下以最崇高的礼来招待他们,可京中有些善妒的百姓怎么说的?甚至朝堂上一些不知深浅的官员还高高在上的说他们沈家占了多大的便宜。
说陛下太过看重他们,他们一回京便将自己的父亲沈青山封了正二品将军,可他们又何曾想过父亲与母亲在边疆镇守的那些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几十万将士在边疆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那些牺牲了的将士的家属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这些是他们从未想过,只看得见父亲和母亲得了陛下的嘉奖,便在心中嫉妒,甚至在父亲刚回京时,他每日入朝堂都会被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官员阴阳怪气一番。
可父亲当时已经无数次接近死亡,差一点就没命再回来了。
且当初若不是有父亲和母亲镇守边疆,如今这京城恐怕都易主了,哪里还有他们在这编排父亲的机会?
她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季无怨一时失了言语,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后继无怨才开口,心中和话语都带着疑惑:“你父亲或母亲可是在军中还是你有兄长在军中为国效力?”
“此话我无需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是,我只是作为一个家人去关心我的家人罢了,送一顿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气不过你如此说我。”
季无怨的语气好了不少,沈云芝的脸还冷着,但声音已经逐渐变得柔和下来,不再话中带刺。
季无怨大概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但心中略有猜测,于是最后一次开口询问道:“你与我哥哥当真不是那种关系?”
“自然不是,我与你哥陌生如不认识,且我早已定了夫家,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若我此刻在与你哥相好,岂不真坐实了你的话,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私生活放荡不堪?这不正好让你抓住了把柄,叫你无底线的羞辱我,将我贬的一文不值吗?”
沈云枝承认,她就是记仇,她将方才季无怨说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既无愿态度虽然已改变,但她不会这么轻易变让这件事过去,她依旧会“怀恨在心”。
季无怨面色讪讪的,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才歉意道:“刚才是我不对我太过陷入为主,没有把事情调查清楚,这件事是我的过错,我向你道歉,沈小姐,对不起。”
他们二人在大街上,一人坐在马车中,一人站在路边,这样的场景并不令人怀疑,但也惹人忍不住注意。
沈云枝自然是不买账的,她为何要无缘无故收了别人的委屈?上辈子她受了一辈子的委屈,这辈子她不想再委屈自己。
于是她冷下脸,冷漠道:“不必道歉了,今日之事我会记在心中,若是日后叫我抓住你的把柄,我便让你血债血偿。”
季无怨听的额头直冒冷汗,这女子竟然这般记仇,比他想象中的还难缠,如今连血债血偿这四个字都说了出来,若是日后真叫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她不知该多高兴,还会想什么阴损招来对付自己。
这么一想,他便更加觉得女人是不可接近的东西,若一旦接近,便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