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为什么叫石猴?”
“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石头里蹦出来的?哇!”风铃张大了嘴巴:“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嗯。花果山的石猴。书里面说是吸收天地灵气孕育的我。”
“书里面说?莫不是书里面还记载了你是怎么来的?哪本书?”风铃笑了出来。
“西游记。”石猴说。
“西游记?好奇怪的名字。”
“其实不奇怪。讲的是大概一千年之后,一个和尚带着一只猴子和一头猪、一只河妖、一条龙去西天找如来佛祖拿经书,一路打怪升级的故事。我就是里面那只猴子。”
“一千年以后的事情?这不只书名奇怪了,连故事也奇怪……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现在没有,如果里面那老头肯开门了,就有了。他会给我取个新名字,叫孙悟空。他会说:‘你像个猢狲,便姓孙,有道是打破冥顽需悟空,便叫孙悟空吧。’”
道观深处,正盘腿打坐的须菩提祖师耳朵动了动,刚入口的茶喷得满地。
“呃?这倒很像师尊的口吻,也是书里说的?”风铃感叹道。
“当然。”石猴重重地点了点头:“本来就是那死老头说的嘛。”
“你这猴子说话真有意思。”风铃捂着嘴笑了起来。
望着一地的茶迹,须菩提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叹道:“这猴子倒是心胸宽敞,可惜啊……”
日复一日,转眼已是一个春秋。
须菩提只字不提收石猴为徒的事,只是每日打坐,讲经,修行。
风铃每日给石猴送去清水食物,一日不断,对此,须菩提也是半句不问。
而石猴,也是依旧跪在门口,无论风吹雨打,大雪滂沱,一步也不曾挪过。好在那身子骨无比健朗,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也没几个撑得住。
一日,须菩提于阁楼打坐,风铃来到座前,叩首道:“师尊,弟子有话。”
“有话便讲。”
“师尊常教导我们:修道之人,受益于天地,则当反哺于天地。若见了虚心求道之人,既当倾囊相授。如今那猴头已经山门外跪了整整一个春秋,诚心可见,为何师尊不收?”
须菩提沉默了许久,轻捋长须,惋惜道:“石猴本为天地孕化,超脱六道五常天地十类之外,非天数可尽算。加之十年磨练,如今已是性情坚韧,要么不修,修,则必大成。”
风铃听得云里雾里,又道:“徒儿不解。师尊既知其修,必大成,又为何不收?”
须菩提无奈苦笑,仰天长叹:“此猴心高,若有了神通,只怕这天地间便再不得安宁。”
风铃深深叩拜,不再多话。
又是日复一日。
进出道观的弟子川流不息,有新上山拜师的,有学成离去的,更多的是庸庸碌碌数十年无所成,最终只得悻悻而归的。
石猴依旧好似一尊雕塑一样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