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追忆
两年的时间漫长,特别是铁笼里的岁月。瓦特还是习惯躺着,一动不想动,它觉的长此下去自己会变成一块化石也说不定。每天懒懒的眯着眼,连毛恐怕都褪了光泽吧。多亏了小东西每天晚上都来和他聊天讲故事,生活才没有更苦闷和无聊。
瓦特拎着小东西的尾巴,象玩秋千似的荡来荡去,晃的小家伙晕头晕脑的。
“喂,别晃我了好吗?我知道你闷,我给你讲个故事行不行,喂,放我下来!”
瓦特轻轻把它放在地面上。
“今天我就讲讲我们老鼠和你们老虎的师父猫之间发生的事吧。从前呀…”
“我们老虎什麽时候拜猫当过师父?”
“当然有啦,不过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喂,你到底听不听?”
“听听,我当然要听的。”瓦特舒坦的将两只前爪垫在脑壳底下,眯缝着眼。
“从前呀,我们老鼠和你们老虎的师父猫是好朋友…”小东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瓦特闭着眼静静的听着。夜是寂的,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月色是明的,吱吱吱吱,星星魅惑的闪着,吱吱吱吱,…咕噜噜噜,肚子叫了,那个“毛人”怎麽还没送饭来,难道今天会出什麽事…说起那个毛人,他真的可怕,他的手那麽粗,毛和自己身上也差不多密吧。他手里的黑鞭子只要往空中轻描淡写的那麽一挥,就啪啪的直冒火花子,真让人怕…怎麽想着想着胆子就小了呢?以前自己决不是这样的。以前,那是多久以前呢,以前…在那山上飘云的地方,三色堇都开着,含羞草都张着手臂,可谁知道它们胳肢窝下面都拥着刺呢。自己、爸妈和住在山后的“杂毛”不是常在一起吗?就在前面开三色堇的绿草坡上…咦,那种感觉…一切,一切怎麽都变了呢?四面多了四堵栅栏墙,是什麽时候的事,怎麽一点都记不清了呢…
“够了!”
“怎麽,这个故事你不喜欢听吗?”小东西嗫嚅着说。
“噢,你的故事很好,我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你…”瓦特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有脚步声近了。笨拙的颠三倒四的脚步声,一定是那个毛人。“你先到我身后躲一躲。”它对小东西说。
手电筒的光柱一下子从栅栏外面投射进来。
“好家伙,一天到晚睡懒觉,你丫够舒坦的。”萨克逊咧嘴打着酒嗝,“今儿晚上先饿你一顿,明天…明天你丫就痛快了,可以逞逞大王的威风啦。喂,怎麽样,你听见我说话吗?喂,喂…”
萨克逊打着酒嗝离开了,瓦特缓缓的睁开眼睛。“毛人”刚才那番话是什麽意思呢?“明天你就痛快啦,可以逞逞做大王的威风啦”。想想,到如今自己还有威风好逞吗?关在这四面透风的活监牢里,难道会比躺在不透风的棺材里好受些吗?有时候真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王”,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王”吧,就因为额上还有那个字。那个字真的重要吗?以前…在那片开三色堇的山坡上,当着“杂毛”和伙伴们它曾经骄傲地炫耀它,想想当时它们恭敬害怕的样子,自己真是好高兴好兴奋呀?可现在呢?伙伴们都去了哪里了呢…
在这四面栅栏墙之间有好几年了吧?每天有那麽多人来看自己。有大人,有小孩儿,他们都是冲着我头上那个字来的吧。看着他们啧啧的感叹惊讶,自己还天真的得意扬扬呢。然而有一天——
“爹呀,它头上写的什麽玩意儿呀?”栅栏外面一小胖子坐他爹的手弯里撒娇。
“孩子,这是王字。”。
“为啥它一天到晚老把个王字顶脑门儿上呢?”
“因为它是兽中之王呀,谁都怕它。”
“我就不怕它。”
“咱小少爷是谁呀,能怕它?”他爹哄他。
“喂,老虎,给本少爷作个揖。”小胖子冲着我指手划脚。我没理他,象往常一样往笼子根儿上一靠,闭目养神。
“喂,你听见没有!”
眉心突然一疼,疼的我全身一哆嗦。就听外面那个小胖子喊:
“我砸中喽我砸中喽。”
地上有一枚小石子,他就是用它砸的我。我站起来走到栅栏边怒视着他。可有什麽用呢,小胖子一边做鬼脸,一边又向我投石子。我的左眼角上又挨了一下。
“嗷!”我愤怒的大叫,外面的人却都跟着笑。他们笑得那麽得意。“来啊,大家一起来玩玩,看谁能打中它额头正中那个字。”
“好啊好啊。”
石子雨点般的打进来,不少打在我的身上。刚开始还是满笼子跑来着,后来跑不动了。骨头让他们打松了,连心也松了。让他们打吧。我抱着头,蜷缩在笼子角的干草堆上,这样好受一点。
等他们打累了,这帮“英雄们”都哈哈笑着走了。
好一阵我一动不动,心想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我还会是以前那个“我”,还是在自家那块平坦的坡上…爸、妈、“杂毛”,我们一起在那片坡上散步打滚,三色堇都开着,含羞草都伸着胳膊,藏着胳肢窝里的刺。空气湿润润潮乎乎的,云朵就在身边飘着,一伸手就能抓下一团来,象棉花一样,柔柔凉凉的质感,可以拉成丝…咦,云怎麽把我包起来了,爸、妈、“杂毛”它们呢…
“那个毛人走了吧,真吓了我一跳。”小东西窜出来说,“白天我在外面听人讲,明天在狮虎山那边有人搞了个什麽表演,会不会叫你去呢?”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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