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这么任由她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傅仲儒捂着胸口跌坐到椅子里,一手指向一旁的傅明鹤,“你这个不孝子!来人啊,将他们拦住,拦住!”
“父慈方能子孝,你既然尚未做到一位父亲该尽的责任,又如何去指望你的孩儿们敬重你?”常嬷嬷叉着腰站在门口,“我今日倒要看看谁敢拦!”
林月瑶道:“常嬷嬷,鸳鸯与珠儿也病着,将她们一并带走吧。”
“反了,反了天了!”傅仲儒气得直喘,“竟敢冲到我家里来抢人,报官,报官!”
一直躲在旁边的张姨娘小声提醒道:“官人怕是气糊涂了,我们就是官啊。”
“别说报官,就算是告到圣上面前,此事也是父亲不占理在先。”林月瑶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张姨娘,“姨娘别忘了,明鹤也是官!”
事实证明,人在气到一定的程度是会被气笑的,傅仲儒的笑声在此刻显得十分滑稽,“好好好,我生你养你,送你平步青云,换来的确是你的一句‘你也是官’!好,很好!”
李若佛一边抚着傅仲儒的胸口,一边说道:“人已经被你们抬走了,你们能不能少说两句,非要将你们的父亲气死才肯罢休吗?”
李若佛早就想将白如惜清除掉了,奈何傅仲儒一直将面子看得紧,虽不待见她,却也不肯放她出府,说是怕落了话柄在旁人手中,惹得同僚笑话。
江南水乡出身的白如惜虽生得好看,但没什么家世,傅仲儒年轻时在江南的一个小县做县丞,对貌美的白如惜一见倾心。
李若佛第一次见到白如惜的那张脸,便知道她日后一定会威胁到她傅家主母的地位,于是动用娘家的势力助傅仲儒升迁来了京都。
常言道‘最是无情读书人’这一点也不假,官场得意的傅仲儒很快就忘了白如惜。直到她带着年幼的傅明鹤寻来京都。
饶是如此,他也没让他们母子进门,只是安置在远郊给口饭吃,不至于饿死。直到年少的傅明鹤在战场上屡立军功,一路高升,他这才将母子二人接到傅府居住。
可如今的白如惜今非昔比,早已因为操劳过度而年老体衰,美貌不复存在。又因无娘家可倚仗,傅仲儒至今不愿给她一个名分。
傅府的下人见主家并未将白如惜放在眼里,平日里少不得怠慢,在李若佛的纵容下,更是越发的僭越。傅明鹤在家时还能好一点,但傅明鹤常驻军中,也不常在家,白如惜不忍儿子担心,也只报喜不报忧。
“没想到这一大家子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听到这里,林月瑶心中很是难受,“都怨我,应该早些接母亲过来的,就因为忌惮那些虚礼,导致母亲平白无故的又遭了这么些罪。”
傅明鹤握紧了林月瑶的手,“不怨你,我与母亲都应当感谢你才是。”
林月瑶问道:“你如今已是定远大将军,哪怕当朝再怎么重文轻武,你好歹也是个战功赫赫的朝廷命官,为何不早些从那凉薄的家里搬出来?”
傅明鹤看着昏睡中的白如惜,缓缓道:“我何曾不想,是母亲不愿,她深知没有家世的不易,便委屈自己在那深宅之中与他们斡旋,只想傅家能认我。可母亲哪里知道,如今的傅仲儒早已不似当年的少年郎。”
如此说来,便说得通了。
林月瑶反手握住傅明鹤布满茧子的一双大手,“夫君何惧家世,你自己如今就是最好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