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咒灵?敌袭?
我的脑中一瞬间闪过数十种可能,尽管情况不明,咒术师的本能还是让我当即做出了行动,立刻抱着梳妆盒闪身躲进一旁的小巷里,半蹲下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真是的,因为今天是假日,我也懈怠了,早上起床都没换下浴衣,这会要是碰上敌人,说不准还没动手就会被自己的裙摆给绊倒……唉,早知道会被传送到奇怪的地方,就该换好衣服再去正厅的……
我一面在心里责备着偷懒的自己,一面努力感知着街道上的咒力波动,不过经过一番探查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的气息,巷子外的人群依旧熙熙攘攘,既没有帐落下,也没有术式发动的迹象。
这么看来,似乎不是有人在远程操控,我把目光投回手里的梳妆盒上,这个木盒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转瞬即逝的光芒都是我的幻觉一样。我再次打开盒子,翻来倒去地检查,最后在扎伤我的木刺和镜面的缝隙处,感受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咒力波动。
难道说,这个盒子具有隐藏咒力的功效吗?
我握紧盒子,手中凝聚起咒力,掌心冒出的热焰迅速把木盒点燃,木材在高温的作用下,很快就冒着黑烟分崩离析,那面铜镜从翻盖中脱离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巨大的咒力波动瞬时从铜镜上传来,整个镜面都开始嗡嗡震动,我感到一阵耳鸣,随后就变得头晕目眩,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持续的吟唱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不断重复哼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我知道这首歌……我用力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那时在杰的领域里,千鹤也曾唱过这首歌谣……
我终于记起来了,为什么当时听见千鹤的歌声会觉得那么熟悉,当初羂索占用杰的身体时,他时不时哼唱的旋律,也是来自于这首歌曲。整首歌都采用了古语,以我的日文水平,并不能理解歌词的含义。而且随着那个男声的反复吟唱,我的头痛的越来越厉害,没办法继续发动咒术,只能抱着脑袋跪倒在地上。
就在我晕乎乎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扶住了快要摔倒的我,那人把手放在嗡嗡作响的铜镜上,一股强悍的咒力随即倾泻出来,很快就把镜子的异动给镇压了下去。
“没事吧?”悟让我靠在他身上,用拇指给我揉了揉眉心,他的咒力渗进我的额头,一下子就让我清醒了过来。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呆呆地注视着同样穿着浴衣的悟,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被传送了,原来悟也一起来了吗?那杰是不是也……
不过我猜错了,杰并不在这里。悟告诉我说,他一个人被传送到了距离这边三公里左右的地方,是因为察觉到了方才镜子出现的咒力波动,才一路找了过来。
悟把镜子翻了个面,我们发现镜子背后的青铜板上,用某种红色物质绘制了一个复杂的阵法,而且不同于普通的颜料,那些鲜红的液体并非是静止的,而是沿着板上的纹路缓缓流动,看起来就如同活物一般。
赤血操术!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认出了加茂家难缠的血液秘术,于是立刻把刚才听到歌谣的事告诉了悟,问他会不会是羂索在搞鬼。悟听后蹙起眉头,拉过我被扎伤的指尖看了看,随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那么一个传闻,”悟把镜子拿起来,“很久之前,加茂家曾为了家族利益,把家中的一个女儿嫁给了上京的贵族。”
“贵族联姻的目的是想要加茂家的术式,但那个女人并不具备,甚至咒术的才能也很低微,因此很快就被薄情的丈夫给冷落了,娘家也不在意她,那女人无处可去,只能每天在房中对镜流泪,期盼着丈夫能够回心转意。”
“在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中,那个女人最终丧失了理智。某一天,她用发簪刺进自己的心脏,将心头血滴落在铜镜上,献祭了自身的全部咒力,诅咒了那面镜子。承载着哀怨和渴望的镜子在吸收了大量血液之后,从普通的器物转变成了咒具,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女人,自那天起就突然失去了踪迹。”
“那之后,她的贵族丈夫突然多出了一段,新婚之夜妻子死在身边的奇怪回忆,有人猜测是那面镜子把濒死的女人带回了过去,让她在临死之际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丈夫……”
“回溯时间?”我蹲在悟身边,忍不住抬头问他,“那样的事也可以做到吗?”
“嘛,谁知道呢,关于爱的诅咒大多都有些与众不同……”悟敲了敲镜子的边缘,“至少加茂家是这么认定的,他们回收了那个女子的遗物,当时还对外称,没能找到铜镜。现在看来,他们大概一直在背地里偷偷研究这面镜子,这个血之阵法就是最好的证明。”
“通过血液的流动让防御的术式不间断运作,强行突破就会被反噬……加茂家能把赤血操术用到这个程度的,确实也只有百年前的加茂宪伦了……那家伙,或许也想通过镜子重返过去,所以才设下阵法防止镜子被破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