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带着攀舒走动时,许多村民停下来跟他说话。
攀舒从他们的对话里,断断续续拼全了陆宏和阿蕙的故事。
阿蕙出生不久,母亲过不惯山里的清苦,跑了,出了大山没再回来,父亲伤心,疯疯癫癫,不久病逝,其时阿蕙刚七个月,哇哇哭,陆宏一岁,陆母有奶水,收养了阿蕙。
阿蕙很乖巧,很美,和陆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村民们叹息,说阿蕙没福气。
有情人未必能终成眷属。
攀舒想起姜淳渊,心口钝痛。
日出日落,月升月隐,也不知过了多少天。
秋风寒,这一天,小山村迎来入秋后的第一场暴雨。
陆宏在暴雨前去帮村里一户人家修补屋顶还没回来,攀舒和陆母坐在堂屋里边剥花生边说闲话。
陆母瞅瞅屋外雨幕,突然问道:“宏仔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也算麻烦吧,得换工作。
攀舒笑道:“阿姨你不用担心,陆哥工作经验丰富,有很多大公司聘请他的。”
“我听着,不是工作上的事。”陆母蹙眉,手指往外指,小声说:“你没注意到,我发现他躲着我们接打电话,昨天,躲到那边那林子里去,我悄悄跟过去,听见他说什么一定要争取缓刑,立即执行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争取缓刑,立即执行!攀舒激凌凌打冷颤。
难道她爸那头出事了?
不,她爸已经审判过,无期徒刑,不可能又再出来什么争取缓刑不能被立即执行。
出事的是谁?
攀舒手里的花生陷进肉里。
“阿姨,你还听到什么?”她颤声问,竭力保持冷静。
“好像说什么,是,我知道咱们得做最坏的打算,可是万一捂不住被她知道了怎么办,她会活不下去的。”陆母站起来,学陆宏通话时的样子,眉头紧蹙,一只手握手机,一只手不停挥动。
暴雨如注,风很大,从地面猛烈刮过,带起一片水波。
瓦屋顶微微震颤,攀舒站起来,扑到门边。
有些头晕,心脏抽搐,痛得难以忍受。
“闺女,你怎么啦?”陆母走近,不解焦急。
怎么啦?
攀舒双腿虚软,像是置身航行中的大船上,极度的颠簸,心脏阵痛之后,浑身虚脱乏力。
“阿姨,我去找陆哥。”攀舒说,恍恍惚惚迈出门。
“雨这么大,别去,要去也带上雨具再去,我给你拿雨笠蓑衣,等等。”陆母喊,进偏房拿雨具。
攀舒听不到,直怔怔冲进暴雨中。
连天席地大雨,树枝摇摆,树叶在枝头悉索,像是经经历海浪的疯狂冲刷。
头发湿了,衣服湿了,满头满脸的水珠,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出事的是姜淳渊!
她怎么那么不了解他。
他那天上午才陪她去告贺美娜,对贺美娜那么绝情,怎么可能娶贺美娜?
他一惯视钱财如粪土,并不重视中恒,怎么可能因为中恒旁落贺家而和贺美娜结婚!
自己真蠢,竟然毫不怀疑。
道路泥泞,每抬一步都似提着千斤顶。
黄泥浆顺着雨水卷起,裤子污-秽狼籍,胸腔很疼,喘-息急促,呼出来的热汽像一把火。
攀舒疯了似往前跑着,只想马上跑到陆宏面前,问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