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拼尽全身的力气,长剑一花,两只大狼狗,洞穿心脏,鲜血狂飙,惨叫一声,倒地抽搐。
第三只狼狗是从柳三哥的侧后发起进攻的,柳三哥当然看得分明,本来,这一招叫“一剑三花”,应将三条狼狗几乎在同时挑了,可虚弱的三哥,根本无法将这一招使全了,最后的一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使到一半,剑头一沉,竟不能挑向第三只狼狗的心窝,疲软地落了下来,“当”一声,剑身搁在了车座的扶手上。
如今,这柄剑,柳三哥觉得非常沉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苦笑摇头。
第三只狼狗的腥气,扑面而来,血盆大口与白森森的獠牙在他眼前一晃,完了,柳三哥动弹不得,呆坐等死。
突听得耳边一声断喝:“孽障,下去。”
砰,一声闷响,坐在车顶的叫不醒,拂尘一挥,柔软的拂尘,因真气贯注,拉得笔直,如一根坚挺的齐眉棍,击中狼狗脑袋,狼狗一声闷哼,坠落在地,脑浆迸裂而亡。
雪地里躺着三条大狼狗,鲜血在它们身下渗流,蒸腾的热气,随风飘散,冒着热气的血泊,在滴水成冰的东北,快速凝固成暗红色的冰块。
叫不醒连呼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众魔呆了,南海药仙南极翁及两个弟子,看得也呆了,众人一时失语。
柳三哥睁开眼,看了看车下的三条死狗,苦笑道:“多谢叫不醒。”
净空发痴叫不醒道:“不客气不客气,算是老衲搭你车,付的车费。”
柳三哥笑道:“也好也好,假三哥老实不客气,笑纳了。”
南海药仙南极翁道:“假三哥,少罗嗦,头前带路,咱们去找南不倒去,没功夫跟这帮闲人扯淡,老夫南海药仙为你开路。”
他将乌油油的鹤杖,当空一扫,发出呼啦啦一声狂啸,一式“惊涛骇浪”,真气磅礴,站得近些的暗杀帮帮徒,刮面生疼,由不得勒马退了几步。
南极翁一晃,已掠到柳三哥的骏马大黑头前,执杖怒目而行,他身旁不即不离,紧跟着肥胖矮黑,手执双剑,异常警觉的南海仙女。
柳三哥心头一喜,事出意外,对己极为有利,只要冲出包围,我鞭儿一甩,大黑四蹄撒欢,便万事大吉了。
白毛风等人俱各一呆,面面相觑,如今,真是件两难之事。
柳三哥失血过多,已不足惧。
却横插进来南极翁师徒三人,外加一个净空发痴叫不醒,南极翁鹤杖上的功夫了得,早有耳闻,不是当耍的,两个门生的功力,看来也非泛泛之辈;净空发痴叫不醒的功夫,当今江湖排行第二,更是唐突不得。看来此事,宜智取,不宜硬上,真要硬上,损兵折将的定是我方。
白毛风与瘸腿狼、鬼头鳄并马低声商议。
看情形,柳三哥并未将南不倒被擒一事告诉南极翁,是啊,柳三哥怎么开得了口呢?说南不倒被擒了,我受伤了,为了保命,只有落荒而逃,这话说得出口么?当然不能说。
如今,南极翁只知道他是假三哥,根本就不相信,这个虚弱的小贩,就是柳三哥。怎么才能让南极翁能为我方所用呢?如果南极翁站到我方一边,叫不醒光杆一个,就好对付了。
对了,一定要让南极翁相信假三哥就是柳三哥,要让南极翁向柳三哥要人。
三人交谈的时间只有片刻,说的话又短又少,便拼凑成了一个锦囊妙计。
开场白当然非白毛风莫属了,他哈哈一笑,道:“柳三哥今儿交鸿运了,眼看死到临头,却突然冒出来几个江湖一流大佬,前有南极翁为其开路,后有叫不醒充当保镖,看来,我等是白欢喜了一场。”
南极翁越听越觉着古怪,停下脚步,道:“借问一声,说话的可是暗杀帮的帮主白毛风?”
白毛风道:“是。”
南极翁问:“哪个是柳三哥?”
白毛风道:“假三哥就是柳三哥。”他指指车座上的柳三哥。
“何以见得?”
“昨儿深夜,他摸进本帮主的宅院,被本帮主等人,砍伤了膀子,流了很多血,后来,他跑了,本帮主紧追不舍,如今,终于让咱们追上了,看,他左手挂在胸前,不信,你去检查一下他肩头的伤口,便知我说的是真话了。”
南极翁问:“他一个人摸进你的宅院干啥?南不倒跟他一起去了吗?”
白毛风眼睛一眨,计上心来,便道:“没有呀,没见南不倒啊,他摸进来,当然是为了报仇呀,咱俩家有仇,世上的人都知道。”
白毛风料定柳三哥不会说南不倒已被擒,既然南不倒被擒了,你就该去救她呀,怎么只管自己逃命要紧呢,这要让南极翁知道了,还不跟你拼命!这哪里是大侠的作为呢,简直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嘛。
叫不醒哈哈大笑,道:“白毛风,你越说,老衲就越不信了,当今天下第一剑客,会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能被尔等肖小砍伤了膀子的人,肯定是冒牌货,你们一定弄错了,老衲的这位朋友叫假三哥,不叫柳三哥。连这么一点辩微知著的功夫都没有,你这帮主还真亏你当的,一定当得很累吧,白帮主,老衲建议你,还是让贤的好,何必占着茅庐不拉屎呢。”
显然,叫不醒的这一席话,南极翁听了,觉得不无道理,他抬起头,问柳三哥:“你是柳三哥吗?”
柳三哥苦笑,无语。
叫不醒道:“老人家,别听白毛风的话,这种魔头的话也能信么,谁信谁遭殃。他是假三哥,是老衲的俗世好友,人不错,就是爱虚荣,喜欢扮成柳三哥,招摇过市,爱出风头而已,其他的毛病,倒也没有。南极翁别问了,你再问,他保证答:我是柳三哥。假三哥这个毛病死也不肯改,宁要虚荣不要命的人,世上极少极少,又可笑又可恼,不可取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