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道:“那你爱干啥就干啥吧,哥不拦你。如果撤销了悬赏通缉令,你再去行侠仗义,就不能题写‘作案者丁飘蓬’等字样了,作案走人,无影无踪,不是挺好吗?”
丁飘蓬道:“好,听哥的。我已跟小二商量好了,明天,买了马匹车辆,结伴去南京,在各处逛一圈,然后就去北京。”
柳三哥道:“在通缉令没有撤销前,你和小二都不能去苏州。”
丁飘蓬道:“为什么?”
柳三哥道:“小二原籍苏州,他家肯定已被捕快盯上了;小桃的老家也在苏州,她的墓地大约也会选在老家,捕快知道你是个多情种子,小桃的坟墓肯定也被捕快盯上了,所以,通缉令没有撤销前,绝对不能去。”
丁飘蓬点点头,道:“好,那就不去了。”
柳三哥道:“一个月后的今天,我们在北京的李家胡同151号会面。”
丁飘蓬道:“行,一言为定。”
第二天,刘庄闲置院落里的住客,便先后结伴离去了。
***
如今,柳三哥的旅行便充满了情趣。他赶着轻便马车走在头前,南不倒坐在车内,打开前窗,与他聊天,他俩有说不完的话。小李子则赶着一辆空车,在后面尾随。
中午用餐时分,他们便在野地里支起锅灶,点火做饭,小李子的厨艺十分高明,三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十分快活。隔三叉五,三人便在荒郊野外歇宿过夜,升起篝火,谈天说地,或者,睡在马车内,听着夜雨,淅淅沥沥,敲打车篷的声音。
在野外过夜,柳三哥根本不用担忧会有强盗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野山猫二黑是最忠诚的守夜人,它会躺在车座下,监察来自附近的异常动静,遇上晴天,则会趴在树杈上,破庙的屋檐下守望。
周围半里方圆内,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二黑的耳目,它能分辨哪些是危险的动静,哪些是山禽野兽过路时发出的声响。
如若有危险迫近,二黑便会发出三声急迫的叫声,唤醒柳三哥,柳三哥有足够的时间,抖擞精神应敌。
尽管如此,小李子每逢此时,依旧是整夜不睡,打开车门,坐在车座上守夜,以防不测。或者,提剑在马车周围巡视,直到东方破晓,才进自己的马车和衣假寐片刻。柳三哥怎么劝,她都不听。她不信二黑有那么神,要真那样,二黑不就成了神猫啦。
第二天,南不倒会逼着她进车内休息,自己去赶车。她俩是主仆,更是姐妹,有着深厚的情谊。
三人两车一路行来,快马轻车,欢声笑语,只用了七天时间,已到达河北涿州境内,用不了几个时辰,就到北京了。
深秋季节,车行在山林地带,红叶如醉,苍山酡颜,色彩斑斓,风景绚烂。夕阳衔山时分,来到一个破败的山神庙前,只见松柏参天,落叶缤纷,断壁残垣,殿宇倾圮,门前有条小溪,溪上飘着落叶,却清澈明净,潺潺流淌。
南不倒欢呼道:“这儿风景太好了,今晚在山神庙过夜吧。”
柳三哥点头称好,他向野山猫二黑一挥手,二黑即刻从马车上跳下,一溜烟跑进山神庙去,每次野外住宿前,柳三哥总是让二黑预先在周围巡视一周,潜伏再深的敌人,也逃不过它的眼睛、鼻子与耳朵,它觉得安全了,会跑出来懒懒地叫一声,招呼大伙儿进去。若是不安全,它会连叫三声,这三声是在迅速奔跑中呼叫的,让杀手捕捉不到它藏身的地点,声音短促而尖锐,足以让人警醒。
一会儿,二黑跑出山神庙,站在断壁上,懒懒地叫了一声,还举起一只前爪,向里面指了指。柳三哥道:“山神庙是安全的,我们进去吧。”
于是,两辆马车便赶进了山神庙。山神庙好大,分前后两进,前进有个大庭,后进也有个大庭,杂草丛生,落叶缤纷,柳三哥等便在后进大庭歇下,卸下马匹,栓在树上,支起锅灶,点火做饭。
后进山神的殿宇虽则破败,却没有倒塌,山神已泥塑剥落,断了一条胳膊,战袍上蛛网密结,他两旁的判官、小鬼、土地神,已俱各缺胳膊断腿的,依偎在高台上。殿宇的墙角蛛网密布,地上满是枯枝败叶,荒凉寂静,清幽苍古。
柳三哥等用完餐后,便又在山神庙周围逛了一圈,这时,夜幕降临,升起一轮满月来,月色如梦,树影婆娑,三人坐在山神庙的石级上,谈天说地,欣赏月色,转眼间夜已深了,霜露渐重,各自回车内休息。
凌晨,柳三哥在睡梦中听到二黑一声短促的叫声,他提起剑,悄悄打开车门,这时,南不倒也醒了,问:“怎么啦,有情况?”
柳三哥道:“是。”
柳三哥与南不倒跳下车,小李子提着剑,站在车旁,道:“没事,二黑乱叫。”
接着,二黑跑到近前,又叫了两声。柳三哥对小李子“嘘”了一声,道:“仔细听。”
三人屏息细听,这时,吹来一阵夜风,风声中隐隐有刀剑相磕之声,大约打斗处距山神庙还有半里来远近,常人如不凝神细听,还真察觉不出来。小李子这才算服了,道:“二黑真是只神猫啊。”
柳三哥笑笑,道:“我去看看。”
南不倒道:“我们也去。”
柳三哥道:“去可以,到时候得听我的。”
南不倒道:“好。”
柳三哥身影一晃,已没入丛林,南不倒与小李子忙展开轻功跟了上去。
皓月当空,一地清辉,林中空地上,血泊中躺着一具尸体,他的脖子上有条可怕的血口子,脑袋搭拉在肩膀上,情状十分可怕;就在尸体不远处,三条猛恶汉子围着一个蒙面人追杀,那蒙面人左臂受伤,鲜血将整条臂膀染红了,却依旧挥刀死撑,不过,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死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