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黄河又向他胸前横槊一刀,逼退他的进攻,怒道:“若是杀得不够本呢?”
高邮水怪闪身避开,道:“命该如此,自认倒霉。”
突然,林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金毛水怪等人带领帮徒赶到,他道:“倒霉的该是龙家二少吧。”
他左边是鬼头鳄曹大元,右边是尖嘴鳄应摸彩,三人带领帮徒,生龙活虎般杀进重围,曹大元鬼头刀一挥,就有龙家杀手胸口中刀,惨叫倒下,尖嘴鳄鱼叉猛扎,又有龙家杀手脖子中招,踉跄扑跌,金毛帮徒点燃火把,照得林中一片雪亮,将龙黄河等人圈了起来。
顿时,局面倒转,惨叫声此起彼伏,龙家杀手接二连三被杀翻倒地,小树林里充塞着浓烈的血腥气,鬼头鳄曹大元大笑道:“老天有眼啊,这几年来,我总是在躲着龙家二少,被他追杀得四处躲藏,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如今却落在了我的手中,哈哈,这叫什么来着,叫‘造化弄人,白云苍狗’啊。”
龙黄河挥舞着朴刀死撑,怒喝道:“鬼头鳄,有种的咱俩来个对决。”
鬼头鳄道:“你在追杀我时,什么时候单挑独斗过,还不是一哄而上,大打出手,恨不得将老子宰成肉酱了,如今这叫‘现世报,来得快’,该你来尝尝群殴烂打的滋味了。”
尖嘴鳄道:“哥,不跟他罗嗦,做了这小子,前些天,我俩还差点儿死在他手里呢。”
这时,追杀组的弟兄又有人惨叫一声,被金毛帮徒砍翻在地。龙黄河心头一痛,每个杀手,都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每个杀手与他都有兄弟般的情谊,兄弟倒地,自然心痛,难免一个疏神,手头的朴刀便慢了一慢,尖嘴鳄瞅个正着,给了龙黄河肩头一鱼叉,龙黄河“啊”了一声,肩头添了三个血眼,鲜血长流。他忍住剧痛,强打精神,格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鱼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鬼头鳄道:“龙家二少,你这么硬撑着真是待徒劳无益,要是我,早就抹脖子自尽了。”说着,当当当,鬼头刀接连向龙黄河猛砍了三刀,三刀都被龙黄河勉力化解。
高邮水怪、宝应水怪这时刀剑齐上,向龙黄河两侧发起进攻。高邮水怪道:“刚才多精神啊,现在蔫了吧,谁让你闯进我们窝里来的,谁闯进来,谁就得死。”俩人一个攻上盘,一个攻下盘,闹得龙黄河一阵手忙脚乱。
金毛水怪道:“胆敢烧老子的船,无法无天了,老子叫你烧。”他趁乱一剑斜削,在龙黄河手臂上划了条口子。
龙黄河怒吼一声,朴刀横扫,向金毛水怪栏腰劈去,金毛水怪退后一步,鬼头鳄、尖嘴鳄又冲了上去,五人合围,轮番拉锯,龙黄河已成笼中困兽。
伏在树上密叶中的柳三哥这才明白了,朴刀大汉是老龙头的二儿子龙黄河,几年前,他救了老龙头一命,几年后,他又要救老龙头的儿子一命,看来,自己前世欠了龙家不少的债,今生是来还债了。想到这儿,不禁哈哈大笑,他在树上现身,金毛水怪等人大惊失色,围攻龙黄河的五人俱各侧身后退数步,柳三哥手握长剑,飘然落地,他落在龙黄河近旁,龙黄河一时怔忡,不知这位老兄是敌是友。
他认出来了,这位老兄就是刚才自己要追杀的神秘夜行人,刚才,他走得好快,眼前,又来得太突然。
所有在场拼杀的人都住了手,只是紧握兵器,怒视对方,他们不知道这个天外飞来的人会带来什么。
金毛水怪怒吼道:“好你个老山羊,竟敢烧老子的船,你吃了豹子胆啦,得了老龙头多少好处?”
柳三哥道:“烧便烧了,得了多少好处,你问问这位龙家二少就知道了。”
五人俱各怒视着柳三哥,象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龙黄河知道这老山羊是来帮自己的,没有恶意,他看看这瘦瘦的老头,摇了摇头,好言相劝道:“老人家,别来趟这趟混水,这混水不好趟,还是趁早闪人吧。”
柳三哥道:“我天生就喜欢热闹,哪里热闹往哪里跑,我天生就喜欢趟混水,哪里水混就往哪里趟,越是不好趟的混水,我越爱趟,我老人家就是这个怪脾气,想改也改不了,想挡也挡不住。”
金毛水怪道:“龙家二少,我问你,你给了老山羊多少银子,让他去炸船?”
龙黄河一头雾水,道:“银子?炸船?”但他明白,原来船是这个叫老山羊的人炸的,看来是个好人。
金毛水怪道:“你不要假痴假颠,装作莫知莫觉的样子,要死的人了,还不老实。说,给了他多少银子?”
龙黄河笑道:“老人家,我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忘了,我这个人好忘事,做过的事,随手就忘了,年纪不大,却得了个老年痴呆症。”
柳三哥也笑道:“咦,我得的病和你一模一样,也得了个老年痴呆症,不过,我是在一个月前刚刚得的,不严重,也够呛,把你给我的银票不知藏到哪儿去了,肯定在,一定是藏过头了,大概过几天能从家里箱底翻出来。老是这样,改都改不掉。”
金毛水怪怒道:“老山羊,你这个老不死的,再给老子装,你装得好象,象个瘟老头,害得老子着了你的道儿,真他妈的看你不出啊,居然胆大泼天,纵火烧船,坏了老子的好事。”
高邮水怪道:“宰了这老不死,跟他罗嗦个屁。”
高邮水怪、宝应水怪踏上一步,开始动了,他俩长期搭档,配合默契,高邮水怪个子高,专攻上三路,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朝天三炷香,疾攻柳三哥头、颈部的阳白、承泣、扶突穴位;与此同时,宝应水怪伏身弯腰,展开地趟刀法,金丝缠马脚,刀头奇准,专往柳三哥小腿部位的犊鼻、丰隆、三阴交穴位上砍削。
柳三哥身形略晃,下盘脚步退两步,上一步,优美轻健得象是在跳舞,一脚踩住了宝应水怪郑奋的刀身,宝应水怪虎背熊腰,弯腰发力,拼命拔刀,那刀竟似插在石缝中一般,纹丝不动,他正在兀自惊愕之际,柳三哥一剑向他脖子削来,他忙撒手刀把,一个就地十八滚,滚了开去,柳三哥的剑太快,已在他右肩划开一条长口子,鲜血飙洒,痛入骨髓,宝应水怪呲牙咧嘴,惨叫不绝;同时,柳三哥的上盘并未闲着,闪身避开高邮水怪迎面刺来的三剑,手中剑头刚刚沾着宝应水怪的血污,又即刻由下往上一挑,在高邮水怪的剑身上一搓,柳三哥使的是“粘”字诀剑招,说来也怪,高邮水怪的长剑,竟被一股大力所牵,脱手飞出,高邮水怪大惊失色,他这辈子惨酷拼斗,少说说也有几十回了,败也有,胜也有,但手中的剑从来没有这么轻易脱手过,对他来说,剑就是命,命就是剑,没了剑就没了命。柳三哥的剑招可是一气呵成的,那容他片刻迟疑,剑影一圈,嗤,一剑刺向高邮水怪心脉,高邮水怪大愕,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倒窜出去,饶是他见机得快,胸口也已划开了一道血口,好在未伤及心脉,捡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