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门两旁营房的狱卒与驻军,全闻声而起,典狱长衣衫颠倒,腆着大肚子,挥动着长剑,趿拉着鞋,带领众人冲了出去。
火光四起,牢城如同白昼。
典狱长呼喊着:“顶住,弟兄们,给老子顶住,立功当官的机会到了,忠不忠看行动,老子全看着呢。”
“不眨眼”带领囚犯冲了上去,他一手挥着单刀,一手挥着铁链,如入无人之境,凡冲上去的兵卒,全挂彩了,不是抱头鼠窜,就是倒在了血泊中,眨眼间,他冲到了典狱长跟前,圆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暴喝一声:“小子,你活到头了。”他眼疾手快,一刀向典狱长腰上砍去,大腹便便的典狱长被砍成了两截,扑嗵一声,倒在地上,血光四溅,喷了“不眨眼”一身一脸的鲜血,他一抹脸,嗷叫着,向铁门冲去。
到处是暴动越狱囚犯愤怒的嗷叫声“老边饺子”,后来为了顺口,就光喊“老边,老边”了,他们觉得“老边”这两个字才简洁顺口,铿锵有力。
狱卒与士兵懵了,他们搞不清为什么囚徒们要喊老边?老边倒底是人呢?还是饺子?暴动越狱跟饺子有鸟关系!老边一定是带头造反的囚徒!
火光、鲜血、兵器的磕击声、奔跑的脚步声、夹杂在一起的呼喊、惨叫声,乱成了一锅粥,一切全纠结在牢城的大铁门前。
守门的狱卒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除去死亡的外,尚有七八十人,在最初的惊愕忙乱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他们在大铁门前排列着阵势,开始了对暴动囚犯发起了进攻,他们喊着号令,时而盾牌砍刀队列队冲杀,时而长枪队列队冲杀,当两队刚刚往后一撤,弓箭队又发一声呼喊,箭簇如飞蝗一般,射向囚犯,囚犯们一群一群的倒下了,囚犯的伤亡在增加。
囚犯虽然有两三百人,伤亡在不断增加,形势对囚犯十分不利,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每拖延一分一秒,对囚犯来说,就意味着死亡。大约两里外,已听得见虎山驻军吹起了集结号,等驻军赶到,那囚犯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牢门,否则,只有死,或许比死还惨!每一个囚犯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踏着倒地的尸体,踩着血泊,紧咬牙关,在弥漫着浓烈血腥气的牢城内,拼命搏杀,渴望挣脱牢笼。
同花顺子一扯打铜匠的袖子,道:“师傅,咱们把所有监舍的门都打开,把所有的囚犯都放出来,跟他们干!”
打铜匠一愣,点点头。他俩悄悄往后一溜,跑回监舍,分头去开监舍的门,囚犯们呼哮一声,全往大门冲去,有囚犯胆小,不敢去的,就被打铜匠一刀结果了性命,打铜匠喊道:“谁要敢说个‘不’字,这就是下场。”
同花顺子补充道:“暴动的口令是‘老边饺子’或者‘老边’,喊这口令的人,全是自己人。”
为了驱赶囚犯加入战团,打铜匠与同花顺子,一打开监舍,赶出囚犯,就把监舍点火烧了,囚犯们已没了退路,男女老少只得张着空手奔向牢门,也许,欧阳原一家就是在此时加入暴动的。
不久,我带领着五百铠甲之士赶到了牢城,打开大铁门冲了进去,暴动的囚犯很快被制服了,半数战死,半数举着双手,跪在地上投降了。唯独有十余个囚犯,还在负隅顽抗,且战且退,为首的是“不眨眼”、打铜匠、同花顺子、还有几个出身绿林的死囚犯。
“不眨眼”肩头、背上中了三枝箭,鲜血染红了他的全身,这小子天生神力,孔武能战,依旧一手舞刀,一手抡着铁链,死战不休。他吼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老子这辈子赚够了,死不足惜,不要命的上来呀。”
同花顺子,精瘦骨搭,铁青着脸,却挥舞着一把刀,他砍出的每一刀够恨够快,根本就不管不顾自身的安危,是种拼命打法,好几个士兵竟给这小子砍翻了。在战场上,有时,靠的是拼命的劲头,武功倒在其次了。
大火还在轰隆隆燃烧,最后,他们被驱赶到了土墙下,盾牌刀手,长枪队,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士兵们齐声呐喊,山摇地动,可这十几条汉子,却不为所动,满脸的仇恨与愤怒,分明是决不投降,要拼尽最后一滴血,最后一口气。双方对峙着,铁甲士兵的冲锋随时就会爆发。
“不眨眼”对同花顺子道:“小子,有种!想活么?”
“不想,跟大哥一块儿死,值个儿。”
“不眨眼”道:“想吃‘老边饺子’么?”
同花顺子笑道:“嘻,老边饺子,想,真想。”
“不眨眼”道:“好,大哥送你好好去涮一顿。”说着,他把同花顺子拉到身边,跟同花顺子耳语了数句,拽住他的腰带,暴喝一声,把同花顺子的溜溜抡了一周,士兵以为“不眨眼”要以人为盾,发起反击了,就退了两步,岂料他暴喝一声“起”,将同花顺子,抛向高高的土墙,“不眨眼”天生神力,这一掷,竟将同花顺子掷出了墙外。
众人惊呼一声,同花顺子便已消失了,几个士兵忙从大铁门绕了出去,去追同花顺子,奔到土墙根下,却不见了同花顺子的踪影。
接着,牢城内一场最后的血战爆发了,结果毫无悬念,剩下的十三条汉子九人战死,其中就有“不眨眼”,他砍倒了三名士兵,却被四枝钢枪扎中,钉死在地上。另有四人重伤被俘,其中两人失血过多,经抢救无效死亡;余下的两人经抢救,活了下来,一人就是打铜匠,他的一条腿被砍断了,成了废人。在拼杀中,他视死如归,是条硬汉,断了腿,血哗哗地流,连眉头都不带皱一皱的。然而,当他再次成了囚犯,在捕快生着法子的刑讯逼供下,却打熬不住磨难,将所有密谋暴狱的细节,如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似铁不是铁,官法如炉真如炉吧。由于他事后认罪服法的态度较好,并交待举报了其他暴动越狱的罪犯,被免除了死罪,判处终生监禁。
柳三哥按捺不住,问道:“欧阳原呢?他的家人呢?”
赵军爷道:“在混战中全部罹难。”
“不会搞错吧?”
“错不了,当时,我在现场,对他们一家五口,有一个朋友曾托我要多多关照,可我没做到,心里很惭愧,是我亲自为欧阳原一家收尸入敛的。”
“朋友?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岳三溜。”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