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街上巡视的马队,比平时多了十倍,重要的部门、路口、关卡,增设了大批全付武装的捕快与兵丁。
怡亲王得知一切后,长叹道:“皇上长大了,不简单啊,撼山易,撼朱家天下难。”
***
月圆如饼,月色如银。怡亲王府书房内,茶几旁坐着柳三哥与怡亲王。
柳三哥道:“亲王近来脸色有点不太好。”
怡亲王道:“是,到处是诵经念佛之声,百姓在为丁飘蓬超度。本王想得多了点,睡眠不太好。”
柳三哥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信,递给怡亲王,道:“请亲王查收。”
怡亲王取过密信,走到灯下反复查看,确认无误后,才如释重负似的长叹一声,将密信点燃,扔进铜盆,看着密信烧成灰烬,才又踱回座位。
柳三哥道:“咱俩的交易算是两清了。”
怡亲王道:“清了清了。”
柳三哥将王府铜令牌还给亲王,亲王道:“你拿着吧,今后有事,尽管来找本王,这样就方便多了。也许,你还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
柳三哥收回令牌,道:“多谢。”
怡亲王呐呐道:“干这种事,本来不该留下字据,全用密使口头传话。可冒拉拉单于不信本王,坚持要有,否则就免谈。迫于无奈,本王才写了这两封要命的信。要是没有信,就没有那么多折腾了。”
柳三哥道:“不对,俗话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古人还有一句名言,叫做‘机深祸更深’,想必亲王博闻强志,定有所闻吧。”
怡亲王怔怔地望着柳三哥,道:“三哥真有见地。不知三哥是哪儿人?”
“福建武夷山,词客柳永第十代孙。亲王,问这个干嘛?”
“这些天,本王忽然想起一个故人来?”
“谁?”
“二十五年前的吏部尚书柳仁宽。”怡亲王两眼炯炯有神,盯着柳三哥,问:“你是柳仁宽的什么人?”
柳三哥心下一个“格登”,面上却平静如常,道:“在下不知柳仁宽为何许人也,与柳仁宽,毫无瓜葛。”
怡亲王道:“今天,想必三哥也易容了,能不能让本王看一看你的本来面目?”
柳三哥道:“不能。在下混迹江湖,惹下了许多不该惹的事,为求自保,不得不易容改扮,望亲王见谅。”
怡亲王道:“三哥骨格清奇,从骨象上来看,极象本王挚友柳如宽。”
柳三哥笑道:“世上相象的人多了去了。”
怡亲王沉思道:“这倒也是。”
怡亲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道:“龙井,好茶。三哥请用茶。”
三哥看看茶杯,笑道:“多谢,不渴。”
怡亲王哈哈大笑,道:“茶里没毒,真是个谨慎的人,三哥还是信不过本王啊。”他拿起三哥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每每提起挚友柳如宽,本王便极为心痛,柳家十一口惨遭横祸,被歹徒截杀于浙西北荒山野岭,听说,只有一个襁褓幼子被好心人救了,至今下落不明。哎,江湖上的事,真是波谲云诡,凶险得紧啊。”说到这儿,怡亲王双眼湿润,神色惨淡,不胜伤感,他道:“听说三哥是个侠义之士,到处行侠仗义,不知能否帮本王查缉杀手,为挚友柳如宽一家报仇雪恨,也可宽慰本王心头之痛。本王愿为此事提供所有人力物力,事成之后,赏银百万,三哥,如何?”
柳三哥心头怦怦乱跳,脸上却依旧平静自然,拱手道:“亲王过奖了,在下可不是飞天侠盗,天下不平事多的是,哪管得了那么多!能躲就躲,能逃就逃,为了兄弟丁飘蓬,那叫没有办法,推托不了。这件事总算了结了,自己的许多事却耽误了,亲王之托,在下谨记在心,待料理了家事后,再来听命麾下,望亲王见谅。在下扣扰多时,就此告辞了。”
说完,袍袖一挥,人如一片轻云,向窗口飘去。其实,亲王提的条件太诱人了,他怕把持不住自己,会忍不住答应了,找到杀手,讨回血债,对他来说,世间没有比这事儿更重要的了。不过,他不信怡亲王,他不信这只老狐狸,也许,这只是一个圈套,也许,怡亲王与刺杀父亲的事有关,也许,这中间怡亲王别有用意,蓄意将自己卷入宫廷权力之争的漩涡中,到时候闹得欲罢不能,难以脱身。与这只老狐狸打交道,得多留几个心眼儿,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找怡亲王,他怎能轻易相信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呢!
怡亲王快步走到窗口,喊道:“你再想想,本王托你的事,想通了,可来找我。”
窗外月明如水,几个保镖听到叫声,在门口窗下乱作一团,庭中早已不见了柳三哥,一个声音从月光中悠悠传来:“好,让在下再想想,在下会来找亲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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