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任雪拉着游然冬来到卢家门口按门铃,卢家佣人出来开门,看是表小姐来了就引她们进来。游任雪从玄关开始就一路咳嗽,咳得游然冬心有余悸:
“你没事儿吧你,都肺痨了还出什么门!上医院看了没?”
游任雪白他一眼:“你才肺痨。”低声道,“一会儿你进去别瞎说话,我让你跪你就跪,别给我犹豫,跪到我们走为止。”
“什么……”
“你只能说两句话,第一句:我错了,第二句:原谅我。听到了吗?其他的一概不许说。”
“不是,我说……你怎么了?我们干嘛这么憋屈?”
“你还想不想继续留在酒店?”游任雪拧一把他大腿内侧,疼得游然冬想尖叫,“想的话别问为什么,听话!”
游然冬还想说什么,游任雪正色道:“如果你不想我们真被卢漫扫地出门的话!”
游然冬不言语了,佣人在她们十步之外的长廊尽头已经将客厅的门打开:“表小姐表少爷,请。”
游然冬汗都出来了:“你确定卢漫真会心软?”
游任雪进屋时抛下一句话:“卢漫今天不在家。”
游然冬:“!”
“任雪和然冬来了?”卢漫爸爸卢诚中正穿着起居服,戴着眼镜在修剪绿植,见他们来了和蔼地笑,“坐吧。”
“姨夫,卢漫姐在吗?”游任雪坐到沙发上问道。
游然冬瞪大眼睛看着她:你不是说她不在么?
游任雪咳嗽,没正眼看他。
卢诚中说:“她昨晚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们找她么?”
卢诚中当然是明知故问,卢漫刚刚将游然冬踢出董事会,这事儿在集团内部闹得沸沸扬扬,卢诚中虽然已经将手里所有事务移交给卢漫打理,但他依旧是董事会的一员,这种大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游任雪带着弟弟上门来肯定是找卢漫求情的。卢诚中心疼这俩孩子,又不想让自己女儿为难,心里嘀咕——这菊嫂怎么也不吭一声就把人领来了?我好躲远点。
“其实……”游任雪神色憔悴,咳嗽就没停过,“今天就是带着个败家子来赔罪的。”游任雪朝着游然东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厉色道:“还不跪下!”
游然东被他姐这一把掌打蒙圈儿了,完全是本能的腿软下跪,一边跪一边讨好地:“姐,姐,你别生气,你生着病呢……”被游任雪冷眼一瞪,立时记起进门前的嘱咐,老老实实的把头低了下去,垂头丧气地朝着卢诚中道:“姨夫,我错了,请您原谅我吧。”
卢诚中一旁瞧着,打游任雪姐弟二人进门的时候就估摸着这俩孩子得唱一出苦肉计,哪会不晓得这阵仗是个什么目的。等着游任雪那一巴掌下去,游然东两膝盖跪实了,他才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花剪放下,一边去扶游然东一边说: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天冷回头别再把膝盖给跪坏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慢慢儿说。”
游然东偷瞄了他姐一眼,见没什么指示,也不敢起来。
游任雪拉了卢诚中一把,说:“姨夫你别拉他,就让这不知长进的混账东西跪着,不长点记性他真长不大。”
游任雪又是一连串儿的咳嗽,顺过气儿来之后,眼眶泛着红继续道:“自从我们爸妈和姐姐过世,这王八蛋没让我省过一天的心!以前他那些混账事迹就不说了,可这次都学会吃里扒外了!表姐是碍于情面只给了他处分,可这集团是您当年和爸爸联手打下来的江山,我们姐弟没有能力替爸爸维护好游家的脸面,反而都让这个败家子给败坏光了。我真是……”游任雪说着就开始落泪。
卢诚中淡然的脸色上极难察觉地浮起一丝不忍,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听见楼下声响的白雯裹着厚厚的羊毛披肩从楼上下来了,一眼就看见跪在那儿垂着脑袋的游然冬,顿时心疼得不行:“怎么了!干什么啊你们!怎么回事老卢!怎么能让孩子跪着呢!”
白雯匆匆下楼,不由分说地把将游然冬拽了起来,拉到沙发上坐下帮他揉膝盖,看了一眼游任雪满脸病容还梨花带雨的模样,眼一瞪朝着卢诚中就去了:
“你们爷几个唱什么大戏呢?昨天我就听人说了,说你家闺女欺负我外甥,怎么回事儿啊?”
卢诚中笑道:“怎么着,我家闺女不是你家闺女啊?”
游任雪赶紧抹着眼泪解释:“大姨不是这样的,您别听外人乱说。这不是表姐的错,是然冬不争气,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给骗了。这事儿都怪我……以前妈妈虽然惯着他,但好歹还有爸和大姐督促。可自从爸妈和大姐走了,我就忍不下心来骂他,才纵容到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
白雯握着游任雪的手拍了拍,叹气:“你这孩子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