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又伸手揉了下小少年的头,她咬碎了糖,什么都没说。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能叹息和遗憾。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师父应该不会特意提到他。”江吟放慢了步子,离前面引路的少年远了点。
她和李澄策并不怕跟丢,毕竟修士和魔的视力和听力都非比常人。
“是的,他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之后,写了……”明明是四个字,却说起来特别艰涩,李澄策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万事诸策。”
这四个字江吟熟悉了:“是他啊。”
“嗯,是他。”李澄策垂眸:“流出来的万事诸策一共七十二万八千九百余字,包含了医术,商农,史事……传播范围涉及三界,总记凡界千年重事,历时一生,书以成策。”
“灾荒年间可用以寻易生易食无毒之食,疾病之时可阅书治灾疟,战乱之时阅保国之策,太平盛世阅明君治理,纵观历史,横书落笔。”
“还有一部分没有流出来的。”
“是。”李澄策再次点头:“我猜应该是没写完。”
那其实不是笔写的,那是拿小刀一笔笔刻在竹简上的,刚出牢房的他买不起宣纸,也没有笔墨。
“他的手筋?”江吟转眸:“治好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李澄策皱眉:“因为朝代更迭,他已经隐姓埋名很久了,他的事情我也是听师父说的。”
前面引路的少年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发现他们落后了。
他慢下脚步,等着李澄策,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里确实有点儿偏僻啊。”
“你是班太师的弟子?”李澄策朝前走了两步之后开口问道。
“是啊。”司马长安不好意思地挠头:“比起师父,我确实……”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江吟扫了一眼司马长安的衣衫,轻声笑道。
少年的衣衫朴素整洁,但是只要稍微留心打量一下,就能看出这是上好的丝织品。
能穿得上这种衣服的,怎么说也得算是个小少爷了。
“我啊……”刚才在阁楼上略微嚣张的少年腼腆起来:“我当时看了万事诸策,觉得师父特别厉害,所以就找他拜师了。”
“你很缺钱吗?”李澄策想起他想拿五十金的时候急切的模样,开口问道。
“我……确实有点缺钱。”司马长安脸红了起来:“我父亲也是文人,他在当朝为官,没法接受我师父这种……”
少年的声音低下来:“前朝余孽。”
李澄策指尖顿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司马长安的金子是用来给班太师的,原来他自已也……
“我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司马长安低声道:“我父亲说了,如果我想回家,就必须离师父远远的。”
李澄策的斗笠被江吟摘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司马长安,并没有说话。
司马长安避开他的眼神:“你也别说其他的了,反正这件事是我决定的,我不后悔。”
“我知道我有点不识好歹了。”司马长安扯了扯自已的嘴角:“但是我就是不想跟着我父亲在当朝为官。”
“我觉得我的才华没有那么差,我要是想入朝为官,我可以靠自已的。”
有些话司马长安不好在李澄策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