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沈云也就是随口一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似乎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自己把另一份记忆里得来的知识说了出来。
也不管对错了,反正就是信口胡说,大不了被仲父教训一顿。
想到这,沈云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另一份记忆,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会儿,斟酌道:“谈及数十万大军的对垒,粮草自然是重中之重,光是将士们每日的日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若我领军,首要之务,必是谋划如何截断敌军的补给线,令其不战自乱,此乃兵法之上策也,且即使不能摧毁敌军粮道,也要确保己方粮道。”
言毕,沈云悄然间,以余光轻掠过莫侯先生澜不惊的面容,试探性地问道:“先生,周遭之地,可有溪流或江河蜿蜒?”
莫侯先生不疾不徐,轻执茶壶为自己斟上一盏清茶,语调平和道:“有河。”
闻言,沈云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他微微颔首,仿佛是在心中细细盘算。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言辞间多了几分坚定与自信:“既有河流之便,何不借此天堑,疏浚河道?如此一来,粮草辎重便可借水运之利,其速必远胜于翻山越岭之劳顿。粮道畅通无阻,我军自可高枕无忧矣。”
听着沈云的话,莫侯先生眼睛微眯了一下。
这小家伙,似乎有点意思。
不知不觉,莫侯先生的神色却是认真了起来,声音之中似乎透露着一丝期待:“不错,然后呢。”
沈云并未察觉到莫侯先生微妙的情绪变化,他的思绪如同潺潺流水,自然流淌:“接下来,便是诱敌之策了。”
“我军先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突袭,随后,在敌方惊愕未定之际,故意显露败象,缓缓后撤,诱敌入山谷。”
“高山平原地区极其适合骑兵冲杀,自高处俯冲而下,其势如虹,无可阻挡。但只要骑兵入了山谷之中,便是寸步难行,只能任人宰割,那时我军数倍于敌,四面张网之下,敌军必败。”
沈云的话语缓缓落下,莫侯先生神色认真地慢慢地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莫侯先生在心里给了对方一个评价:
虽思绪初露锋芒却略显稚嫩,但已隐约透露出将领应有坚毅与远见,是个可以雕琢的璞玉,若能好好打磨尚可一用。
随后他缓缓开口道:“可读过兵书?”
沈云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坦诚道:“回先生,云未曾拜读过。”
此言一出,莫侯先生心中不由一震,想来眼前这个谈吐不凡、见解独到的青年,并非出身显赫的将门之后,自然是没机会学习兵法的。
啧啧,一个出身寒微的军户子弟,能有这份才情与见识,已非“尚可一用”所能概括,实乃难能可贵。
想着,莫侯先生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三根苍老却有力的手指,问道。“试想,三万铁骑,刀枪林立,战场之上,短兵相接,其势如虹,欲破此局,岂是旦夕之功?”
“唔,在下仅是设下计谋,诱敌深入山谷之中,届时,破解之道,却有两策。”沈云深吸一口气,故作高深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山林茂密之处,自当以火攻之,烈焰熊熊,万物难逃;而若山谷遍布土石,则滚木礌石,天崩地裂,敌寇自溃。”
沈云言毕,他目光柔和地转向身旁,那位仲父正满含忧虑与期待地凝视着自己,沈云的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仿佛对自己的战略布局极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