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害死姨母冷瑶的凶手吗?
云阳的一汪翦水秋瞳浮现了几许惑色,阳光下,这名少年丰神俊朗,徐徐散发着云卷云舒的恬淡气质,单论容貌,他不逊于桑玥见过的任何男子,即便慕容拓俊美得令人窒息,与他相比,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不同的是,慕容拓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璀璨夺目的,人海茫茫,他即便甩你一个背影,你依旧能一眼认出他来。
可云阳,容貌和身份皆不逊于慕容拓,却不知为何,他若敛藏锋芒,便鲜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譬如,明明是他救了姚馨予和冷芷若,众人却全部在听大皇子云澈的教诲,好像方才英雄救美的一幕凭空就从脑海里消失了,当事人连感谢都忘了说。
唯独桑玥,在脑海里思付了一条计策之后,感觉到了两道意味难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唇瓣一勾,不予理会。
云阳心中暗惊,他注视人时,人无法忽视;他隐匿气息时,人很难察觉,桑玥一定感觉到了,却选择不闻不问,甚至并不好奇这目光究竟出自何处。她果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大皇子云澈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了,从他的角度望去的确是姚馨予动的手,没想到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难道其间另有隐情?
桑玥笑了笑,唇红齿白,灿烂而不显轻浮,宛若一朵莲,绽放水中央:“大皇子还认为是我表姐随随便便挑起事端吗?”
“这……”云澈迟疑。
“大皇子,就是她们姚府的人欺负我,在陆祖母的寿宴上,她们也敢动手,分明是在打陆祖母的脸和德妃娘娘的脸啊!”冷芷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浑然没了千金小姐的仪态,云阳眉头一皱,悠悠错开视线。
没错,姚馨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华阳夫人的寿宴上动手,这的确有点挑衅的嫌疑。华阳夫人是陆德妃的姑姑,按理,他该管她叫声姑奶奶,怎么也带了点血亲关系。
思及此处,云澈双手负于身后,一本正经道:“姚小姐是客人,即便犯了错,冷小姐也该谦让才是,这件事就此作罢,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各自回去梳洗吧。”
说来说去,就是认为姚馨予是滋事者,冷芷若是受害者,不过本来就是芝麻豆大点儿的事,他也批评了冷芷若,所以,他的话尽管有失偏颇,却很难挑出错儿来。
姚馨予还想争辩,桑玥扶起她,软语道:“表姐,我陪你去换套衣衫。”
“我身上都是淤泥和水,别把你的裙衫弄脏了!”冷哼着说完,推了桑玥一把,桑玥的美眸一紧,划过一丝愕然,随即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惊呼道:“天啊!馨予,你的头好烫!昨儿就有些不适,现在又泡了水,冷风一吹受不了了吧?”
姚馨予配合着打了个喷嚏:“好冷好难受,浑身发软。”
冷芷若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姚馨予的鼻子:“装!你就装吧!”
桑玥冷冷一笑:“冷小姐生龙活虎,这想象力也活跃得很,大皇子已对此事做出了公平的裁决,我表姐装又有什么用?难道装了冷小姐就会给我表姐道歉么?”
“大表姐,我陪你去换衫吧。”李萱流着泪,挽住姚馨予的胳膊,这种场合,呆着也尴尬。
桑玥对姚馨予眨了眨眼,姚馨予会心一笑,和李萱一同离开了荷塘。
长平公主看向桑玥,长睫轻舞,凌驾在波光潋滟的眸子上,像两排月牙形的密梳,煞是迷人,她的声也如她的容貌这般优美:“桑小姐,误会一场,你别放在心上。”
桑玥唇角微扬,气质若兰,丝毫不逊于这位皇家公主,甚至,她的笑容、她的站姿比长平的更完美高贵:“公主说的是。”
长平微微愣神,似乎没料到桑玥会如此妥协、不趁机讥讽一番,她眉眼含笑道:“朝露阁有戏看呢,一起去吗?”
“公主先去,我陪表姐换了衣衫再前往朝露阁。”
长平和颜悦色道:“也好,今天请的可是大周最有名的戏班子,你千万不能错过。”
姚馨予和长平公主走后,大家便都散了,谁料,冷芷若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与桑玥擦肩而过时,不着痕迹地出脚绊了桑玥一下。
桑玥一个踉跄,朝地面直直扑去,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手臂一紧,已被人拉入怀中。
冷芷若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插曲,又羞又恼,虽说她并不想嫁给云阳,但从小她就知道长大后是要做二皇子妃的,所以,看见云阳搂着桑玥的画面,她很是吃味儿!
拉住就好,非得趁机占点便宜,这个二皇子,原来是个爱使阴招的人。桑玥推开云阳的怀抱,屈膝行了一礼,语气不甚恭敬:“多谢二皇子出手相救,告辞。”
望着那如蓝天白玉缓缓飘动的身影,云阳的唇角慢慢扬起……
却说云澈一个人漫步在紫竹林,欲返回朝露阁,突然迎面走来一名神色匆匆的白衣女子,她蒙着面纱,瞧不真切容貌。
她一边疾步一边抹泪,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横冲直撞,基本不看路,冷不丁地就撞上了云澈。
“啊!”整个儿扑入云澈的怀中,额头吃痛,她低低地叫了一声,适才回神,急忙后退两步,但她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只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甩袖离去。
云澈的怀抱一满一空,心也跟着起伏了一番,那种软玉香怀的感觉……很不错。